“老大,好像是帐篷k。”乔仔指着下面的地方说到。
那是人工水坝之下,已经没水而露出的底部,剩下有些发黑的淤泥,而在这淤泥背景之下,橙色的、银色的帐篷颜色,相当刺眼。
“好像是。”显峰应了一声:“但是,都在那里了,还有用吗?”
“估计没多大用了,不过,我们去扯扯看。”
乔仔很兴奋,显峰把拐杖递给了他,让他有个保障。乔仔很快,就下到了沟底。这个水坝,现在才发现,它的高度,居然有十七八米高,相当于五六层楼的高度。想来,当年修它时,也费了不少功夫。好在,这个水坝下面,有一条原来公路的痕迹,估计修建之时,是可以上来机械的。其工程难度,与上面的水泥墩子,不可同日而语。
“我扯了。”乔仔好像在征求老大的意见,但说话时,却并有回头看老大,此时,显峰离他大约有二十来米远。只见乔仔拿拐杖的头子,勾住了帐篷的一部分,用力往后拉。他脚下也有一点淤泥。但是,蹬在一个大石头上,倒也可以发力。
地下,好像有一股吸引力一样,帐篷的布明明都拉直了,但就是拉不起来。它在泥里出来一点,乔仔稍微歇一点劲,它又回去一点。像一个人,陷在了淤泥里。
显峰迅速靠近,想帮忙拉一下,如果再拉不起来,就放弃,毕竟,陷这么深,什么都湿了,拉起来,也没什么用了。
当显峰把手也搭上那根拐杖时,乔仔明显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传递过来。由于那帐篷被拉出来的速度过快,乔仔差点脚下一滑,倒在显峰身上。
突然,嘶的一声音,他俩真都向后倒了。原来,他们把帐篷的布,拉断了。
还没来得及说对不起,还没来得及察看,背后沾了多少黑泥。只是面前,帐篷所处的地方,产生的现象,占据了两人的注意力。
向外拉的巨大力量的断裂,导致向下陷的力量的突然释放,帐篷迅速地向淤泥陷入,随着陷入的进程,那淤泥仿佛活动了起来,开始翻滚,像是有一种力量,在地底下,拿根棍子搅和面团一般,发出汩汩汩的声音。
声音与动作越来越密集,河底沸腾了。
“快跑!”显峰先反应过来,因为,沸腾的速度加快之时,范围也在扩大。他拉着乔仔迅速往上爬,幸亏拐杖得力,在这有点稀的地方上坡,多个支撑点,还真有用。
两人连喘带呼地爬到上面时,发现,原来自己站的地方,下面也开始翻滚起来。
当他们爬到谷顶时,听到另外一种声音。显峰回头一看,一个石头,上方的一个石头,估计支撑它的泥土位移了,它居然开始向下滚动下来。
来不及多想了,拉起乔仔,迅速穿越那个水坝顶端,又跑到了河沟的对岸,也就是,他们前两天过来过的地方。此时,那个大石头,居然从对岸坡上,一直向下滚动,越过水坝,滚到了下面已经长草的公路上了。
“白泥,老大,白泥,是白膏泥吗?”乔仔问到。
此时,阿宽又不在,这个百事通与阿宽,此时情况怎么样,还不知道。但下面的情怀,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那翻滚的坝底,原来黑色的淤泥中,夹杂出越来越多白色的成分。严格地说,白中泛青,还夹杂着淤泥的黑色,像是远古出来的怪兽,滚动着洪荒。
而此时,最重要的,并不是看泥巴如何裹胁着石头翻滚,而是这种翻滚的淤泥样的东西,越来越大,速度宽度及力量,几乎让人感受到地面的颤抖。此时,原来的水坝,几乎也跟着颤抖起来。从水坝顶回去,暂时,是不可能了。
“乔仔,你看,那上面的水泥墩,平面,是不是更斜了?”显峰发现,对面水泥平面的斜度,仿佛越来越高了。
“对,老大,好像是。那,对了,他们两个那边,咋样?”
乔仔终于问到最重要的事情了。此时,因为角度与高度的问题,无法通视阿宽阿勇所在的位置。显峰说到:“只有一个办法,我们往上跑,至少得穿越这个树林,才有可能看得到。”
“看得到又咋办?水坝停不下来,我们怎么过去?”乔仔一边爬坡,一边喘气。
“你傻不傻。现在的河沟,已经没水了。上次,我们没从上面直接过,不是因为有水吗?”
此时,乔仔才明白,在慌乱之时,自己一些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了。上一次过来,如果河沟没水,可以直接过沟的话,根本不需要多用半天时间,非得借道这个水坝。
狗急能够跳墙,人急也能上山。手拉着手,一对好基友,居然保持着很快的速度,往上攀爬。两人总算越过了那片树林,进入了沟对岸的一个视野比较开阔的地方,向对面上方望去,只见巨大的水泥墩子,已经向这边斜过来,有一种巨大的压迫感。但是,墩子远端的高起,已经造成了,它近端与河沟顶部,产生了裂缝。
“他们不要掉在裂缝里去了吧?”乔仔很紧张地问到。
“他们是活人呢,又不是第一次遇到意外。”显峰安慰到。但是,显峰内心,还是很紧张的。毕竟,他们手里的武器,只是阿宽手里的能量器。
这东西,对付阴性能量或者鬼怪,或者野兽,有点作用。但对于这个小环境来说,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改天换地,根本是自然的力量。
从原理上说,无论鬼神多么大的力量,无论法术多么诡异神奇,都比不过自然之力。所以,道法自然。
况且,那个能量器,有可能,会成为他们的负担。毕竟,它有点体积,有点重量。
他们不见了,最好的可能,是他们为躲避刚才的地质改变,往另外更安全的地方转移了。
“老大,怎么办?”
“继续往上,与对岸,他们留守地方平行的高度,我们看看再说。”显峰知道,此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自己刚才在爬山跑动中,眉心处有一种强烈的向外胀的力量,隐约中,后脑的某处,其实就是所谓的松果体内,产生了某种画面。
这个画面,仿佛在一个高处的视角。仿佛有学校,仿佛他们四人,也团聚了。
希望,这一次的预感,是正确的。
到了那个与原来阿勇观察的位置,大约平行的对岸时,发现,对面,那喷涂液的痕迹都看得到,白色的略微发光的圆圈,是自己喷的。而两位及他们的东西,一个都不见。自己的大包,估计也被他们背走了。
那个画圈的地面,基本上,两个圆圈是完整的,所以,可以推定,他们不是掉进缝隙里去了。况且,越往上,水泥墩与泥土沟顶的缝隙就越小,虽然此时看不清楚当时阿宽所在位置附近的缝隙具体有多大厦,但掉进去一个人的可能性,大概是没有的。
唯一令人担心的,是当时阿宽所依靠的那块大石头,它,已经不在了。石头滚落后,留下的新土的痕迹,依然保持着整体性。
可以估计,他们当时,也明显感受到了巨大的晃动及裂缝的出现,以至于大石的滚落。他们也有可能看到河沟底部某些地方的淤泥的沸腾。当然,他们的角度,看不到水坝之底,但是,他们能够目视的河沟下游,那不正常的淤泥翻滚现象,也足够不自然,足够让他俩,赶紧作出逃跑的决定。
“老大,没事,他们估计是躲开了,包与杂物都没留下,况且,圈圈还是完整的,说明,他们还是清醒从容的。”乔仔安慰到,说话的语气,稍微平和些。
相对安全的环境,人的理智恢复后,才能够作出正确的判断。在危急情况下,可以推定,当时如果阿勇阿宽两人,面临巨大的瞬间危难时,不可能还照顾得到,身边那多东西的收拾,可能什么都不要,赶紧逃命了。
人类求生的本能,造成了人性的基本底色。不要说它是慌乱或者胆小,不要说没理智或者冲动。我们经常嘲笑某些动物的应激反应,不如嘲笑我们自身。我们的祖先,如果没有对危险的敬畏,我们人类这个种族,早就灭亡了。
逃生的本能,是我们种族延续的基本条件。
“但是,老大,我们在哪里找他们呢?”
“他们肯定是往上跑的,对吧?”显峰之所以这样说,其实是基于本能。如果明知道下面危险更大,当时他们还往下跑,那就算是找死了。
“嗯,对,他们肯定是往上的。那我们,向上爬,爬到哪里为止呢?万一,他们在对岸或者哪里,等着我们找他们呢?我们不能跑得太远吧?”
“我心里有数,我们先坐下来,歇口气再说。”
两人歇下来时,才明白辎重的重要性。此时,两人口里渴得冒烟,溪水没了,两人手里唯一的东西,只是拐杖。拐杖不能当水喝,这话是真理。
幸亏是乔仔,他熟悉山里那种最原始的生活。其实,显峰也是农村人,但是,四川农村,张家大院子的生活,还是很舒适的。不如乔仔,在贵州的大山上生活,懂得更多的东西。
他居然发现了,身后的坡上,长满了某种茅草,居然跑过去,扯了一大把。样子很像是甜茅草,但是,根部更粗壮。只见乔仔把草根外面的皮子拉掉后,露出白色的嫩根部,对显峰说到:“这一把,嚼一下,顶一顶,老大。”
显峰接过那一把白茅草根,嚼了起来,居然,还真的有些水分,还有隐约的甜味。虽然,它解不了多少渴,但至少是个安慰奖。
歇得差不多的时候,听到下面煮水滚动的声音,渐渐小得听不见了时,他们起身了。
再往沟下面看,淤泥滚动大体上已经停止,地下环境,处于暂时稳定的状态。两人再没前面的慌乱,决定向上,走走停停地,一边走,一边向对岸看,搜寻他俩的遗迹。
他们手上没带表。以前的时间,来源于两个人。阿勇的表,阿宽的仪器。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走到一个地方,显峰停了下来。在这里,向回看,就是他们刚上山时,考察的第一个地方,那个制作瓷坯的车间,那一个小型的街道,以及,那已经消失的笔记与姑娘的绿色的屋。
而对面,就是他们原计划要去的学校,仿佛也是被绿树掩盖的建筑。虽然不敢确认,那个地方,就是那姑娘笔记里描写的地方,但是,大体上,根据原来无人机的线索与日记推断,那是最可能的地方。
而前几天,无法从这里过河,因为汹涌的溪水。现在,溪水遁去,居然,它只是一个过道一样,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跨越这条河沟。
原来,那姑娘所描写的,很近的学校,就是这般近法。要么河沟没水,要么河上有桥。
此时,乔仔难免要研究一下。“老大,有桥可能性不大的,毕竟,一点基础的痕迹都没得。季节河的可能性大,如果枯水期,这里与对面,确实很近。”
两人就这样过河了。当然,在河沟的正中央,他俩还是向下看了看,河沟的走向不是直线的,他们没法看到那个水坝的情况。而脚下的河沟,居然没有下面那种黑色的淤泥,也没有所谓白色的膏泥。
时常干涸的小河,无水之时,如同附近的自然。
上得对岸,又是一个树林。这个树林,他们从来没来过。因为,在对岸活动的这两天,他们还没有到过这样的高度来。乔仔对树林大喊了几声。
“勇哥、宽哥,在哪?”
这声音,面对森林,完全没有回声,浓密的树叶,可以将任何能量泛射掉。但是,按乔仔老家的习俗,初入山林,都要大喊,以示对异地神灵的敬畏,也表达,自己并无恶意。当然,他也是猜测,那两兄弟,此刻也躲在树林的某处,声音是最好的沟通方式了。
当然没有回音,而对于乔仔来说,一切稍显阴暗的地方,都会勾起他对危险的想象,他还看过一些科幻与西方的鬼片,熟悉一个词语:黑暗森林。
他回头望了望老大。老大并没有看他,只是依然往前走,在乔仔让出来的路边,老大走在了前方。他手里柱着的拐杖,是唯一让乔仔感到靠谱的东西,乔仔在后面默默地跟随。
一入森林,就知道诡异了。这个森林里,没有声音。既没有鸟叫,也听不到风的声音。只有两人穿越灌木时,被草与荆棘划过时的哗哗声,以及,两人的呼吸及脚步声音。
“老大,我有个想法。”乔仔知道,老大估计有某种超能力,他不会害怕。但自己要排除恐惧,得与老大不停地说话,像极了一个胆小鬼走夜路的样子。
“说。”
“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觉得,这一切事情的发生,好像都与你手里的桃木拐杖有关。这只是我个人想法,你别多心。”
显峰心想,我多什么心。你这意思是,这一切的变故,包括那两兄弟的失踪,都是我干的噻?不就是我拿这打拐杖,打鱼,太狠?
“也许,你猜对了。但是,事已至此,我写个悔过书?”
“对不起,老大,是我多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的意思,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是说,这个拐杖,咋就那么厉害呢?它还有哪些能量或者功能,我们没发现呢?”
听到对方紧张道歉的样子,显峰宽了宽心。其实,遇到重大变故时,最重要的,反倒不是追究原因与责任,因为缓不救急。
此时,最重要的,是解决当前最紧迫的问题:找到那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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