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4我住长江头
“鹊儿树上叫喳喳,君似蚕丝妾似纱。待入洞房拧一把,鸳鸯被上绣红花。(备注1)”天昊似乎知道我的心事一般,凑到我耳边悄声念道!
我哪里经得住如此的闺阁情话,立时羞得双手遮面。
天昊见我如此情状,极其得意,就像是斗胜了的公鸡一般!
我怎会是轻易服输的人,立时强打起精神:“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备注2)”
一句说完,不再往下,而是妩媚一笑,看向天昊:“皇上,请对下一句吧!”
这一句可不是好对的,若按照原句对答,悲伤凄凉,不和眼前风景。
我如此说,就是要难一难天昊,看他还敢总是戏弄我!
天昊听完,眉头不过是一刻的颤动,瞬即便笑着捏了我的鼻子:“你这小妮子,就会难为朕!且让你听听朕的诗话!”
说罢,天昊带着坏坏的笑容,复又趴在我耳边:“鸳鸯岂失同时伴,除叫长江水倒流!(备注3)”
一滴清泪再也忍不住滑下,从前的各种不安和猜忌,在这暖意横生的软榻上被一点点驱散不见。
唯余下情谊绵绵的耳边话语,荡漾心间。
越想,泪越簌簌落下。天昊只一个劲儿的拍着我的背安慰:“傻瓜,怎么哭成这样?”
我哽咽着,渐渐止住哭泣:“臣妾那里哭了!”
“好好好,没哭,没哭,朕的淑仪笑得真好看!”
“讨厌!”我习惯的起身,笑骂着用手绢拍打天昊的胸口。
天昊立时眉目含红,疾步上前,一把搂住我的腰肢。呼吸渐渐急促:“淑仪,咱们该入洞房拧一把了!”
我低头默许,天昊的脸愈来愈红,阁门不知何时已被宫人们掩上。安息香的味道传了过来,却因得呼吸越来越急促,怎么也闻不真切。
天昊抱着我缓缓走到鸳鸯被前,周围只能感受到红烛的光亮!这一夜的缠绵,直教人觉得红烛流泪照月光,君恩妾意绵又长!
。。。。。。。。。。。。。。。。。。。。。。。。。。。。。。。。。。。。。。。。。。。。。。。。。。。。。
次日,天昊准时在寅时去早朝!昨日在司正处我听得明白,天昊今日要去看雪染公主。所以,上完早朝后,怕是不会来我这里用膳!
正好我最近也比较贪睡,便想着多睡会儿!
岂知,这一睡便日上三竿了!若不是听琴来叫我,怕是我还要继续睡下去!
我看着听琴额上的淤青好的差不多,放下一些心思:“可感觉身子不痛快?若是不好,回去歇几日。绣雨和小禄子也是可以的!”
听琴微微一怔,大有触动,随即跪下:“谢主子!奴婢不过是青了一块!不打紧的!倒是荨柔姑娘,奴婢看着姑娘今日早早便起来给主子准备春花了!”
听琴话音刚落,荨柔便扬声走了进来:“小姐。”
我又喜又气:“身子还没好,怎么就出去了!这春花有什么要紧!”
荨柔捧着花跪下:“都是奴婢不好,平白让小姐受了委屈!这春花本就是奴婢要孝敬小姐的!不想昨日惹了是非,这才拖到了现在!更何况昨日小姐拼力保护奴婢,奴婢无用,若是连这等小事都做不好,还有何用呢?”
一番话,说的极其诚恳,阁子里的奴才们听完一个个点头认同。
心下欣慰,这一番波折也不都是委屈,好歹自己阁子里的人都知道我是个护着奴才的人,做事便多了几分用心!
我伸手搀起听琴,荨柔:“这我都知道,只是不要弄坏了身子,要伺候,有的是时间!不必在乎这一日半日的!”
“主子不必担心,我与姑娘都用过各位主子送来的创伤药,已好了七八分了!若是不即刻来伺候主子,心中实在不安!”
“罢了,罢了。你两伺候着吧!身子不适,可要立刻回去,知道吗?”
两人这才满面含笑:“是,奴婢知道了!”
用过早膳,看着荨柔把摘回来的春花插瓶,一股股春日香甜的花味儿充斥着浮星阁!
左右今日我清楚天昊去了长乐夫人那里!我便披着头发,只带了一对明珠耳坠,托着长长的月白长裙。命人搬了椅子,坐在廊下。
荨柔和几个小宫女,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玩心极大!不过看到几只扑闪着翅膀飞舞的新蝶,便嚷嚷着要扑蝴蝶!
我也是无趣,便应了她们。几个人一蹦一跳去了杂房,拿了竹竿,粘网。用丝线固定好,便在院子里四处寻那蝴蝶!几个人像是打仗一般不知疲倦。
忽然往东飞奔,忽然又向西踱去!时而健步如飞,时而蹑手蹑脚!
我坐在廊下,晒着太阳,看着扑蝶。听琴与绣雨侍立身后。
不知是蝴蝶知道几人在动坏心思还是怎的。仿佛故意一般,往几人中间急速飞去。几人一个不慎,噼里啪啦竹竿相撞,哎呦哎嗨的人仰马翻。
我与听琴绣雨看着这幅场景,都是举袖掩唇,笑个不停!想是摔倒的几人也觉着可笑,坐在地上互相指着笑了起来!
猛然回神,似乎还是以前的尚书府,我在扑蝶,身后何宓阳这小子总会偷偷把我扑到的蝴蝶偷走,压在书册里。每次看到,我都要大哭一场,让母亲狠狠责罚他,我才笑着把蝴蝶拿走,夹在自己的诗书里!可是他次次被责罚,次次都要偷我的蝴蝶,真是一点儿记性也无!
“给淑仪主子请安!”
我一愣:“林尚宫,贾公公,你们怎么来了!”
“奴才是替皇上送东西的!”说罢,贾公公击掌三次。身后一众内监端着一排排物件让我过目。
我微笑着起身,贾公公忙凑到我身前引着:“主子您看!这是皇上特地让司制司,司设司,司珍司,司宝司等等给您准备的礼物!请主子过目!”
说罢,林尚宫也上前:“主子,这是皇后娘娘给您的礼物。”林尚宫说得不多,可是身后一众宫女手上抬的东西足以证明皇后的赏赐绝不比皇上送来的轻多少!
我虽不在乎这些金银宝物,却终究是个凡人,也有那虚荣的心思!
“请公公,大人替我多谢皇上皇后!”
两人颔首应了,便领着宫人们把赏赐放好,又说了会儿话,便都告辞离开!
我倒是有些疑惑。头次见林尚宫和顾尚仪的时候,两人对着贾公公很是尊敬。如今我知道了林尚宫的身份,总觉得她不必对贾公公如此讨好才对,于是,心下蒙上了一层阴霾。
“听琴,贾公公是什么来头?”
备注1,备注3:古情诗,我也不知道具体出处求告知
备注2:卜算子,作者李之仪。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译文:我住长江源头,你住长江末尾。天天思念你却不见你,共饮着一条长江水。这条江水何时休止,这份离恨何时平息?只愿你心像我心,我定不会辜负你的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