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二长老的斥责，四长老惊愕万分，她脸上浮现出了深深的悔恨和愧疚之意，苦笑着低声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是啊，没错，都是我的错。”

　　四长老年轻时自恃有才，心高气傲，对自己的医术颇有信心。

　　正是一次近乎于自负的自信，她给水杉配药时，为了追求更快更好的效果，调整了某种药材成分的配制量，结果却导致水杉高烧加剧。

　　最后，高热烧坏了水杉的脑子，使得水杉变成了痴儿。

　　在那之后，四长老一直悔恨难当，这份愧意使她面对二长老时格外顺从。

　　为了弥补她犯下的错，为了补偿她对二长老的亏欠，她什么都听她的，一听便听从了十几年。

　　四长老坐在地上愧疚地低泣，对二长老道：“是我对不起你们。都是我的错。”

　　“呸！谁要看你做出这副假惺惺的模样！”二长老恶狠狠道。她这一生都不会原谅四长老，不会！

　　大长老和五长老伸手搀扶起四长老，查看着她身上的伤势，“过了这么多年的事，你也尽力弥补过了，该放的也该放下了，先处理下伤口吧。”

　　四长老脸上还趟着泪水，她懂医，自然知道她身上的伤口不至于致命，她摇了摇头：“还是先为二长老包扎吧。”

　　在她心里，把二长老放在首要位置，已经成了她这些年来做事的习惯。

　　二长老捂着自己受伤的眼睛，满头是汗，面对四长老时的眼神和表情中的憎恨之意丝毫不再加以掩饰。

　　莫悠悠在小羽毛把地上的几条虫都吃完之后，手脚哆嗦着走过去，把它捧在了怀里。

　　一想起刚刚小羽毛捕食的血腥画面，她就觉得手脚发凉，心都在颤抖。

　　三长老一直默默地看着场上发生的一切，她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始终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

　　就在四长老走向二长老，打算动手为二长老处理眼部伤口的时候，三长老从她沉浸的思考世界中回过神来。

　　她没有顾及族人们都在的场合，耿直地问四长老道：“四长老，二长老为了找圣女回来，不但伪造了圣巫祖婆婆的魂灵之音一说，还让你做手脚，弄枯了花园里的七色堇，对不对？”

　　四长老脚下一顿，随即苦笑出来，承认道：“没错，是我做的。”

　　她面含歉意地看向三长老，问她：“你已经查出来了。”

　　三长老点点头。

　　当初七色堇枯萎，而后又重焕生机，她一直没有琢磨明白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直到莫悠悠在花园里提议说收集一下叶片或者泥土，仔细研究研究，她才如梦初醒，挖了一小堆的泥土，又动手剪了些枯枝枯叶。

　　事后，三长老用她植物学的知识和经验，研究发觉枯萎的七色堇土壤中有两种互相克制的成分。

　　一种不利于植物生长，一种则起到了挽救的作用。这才怀疑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三长老心中的怀疑和今日二长老的所作所为联系起来，把看似无关却有关的细节都串在了一起，便得出了四长老帮二长老破坏了七色堇的结论。

　　四长老在医学用药上很有天分，即便年轻时有过过失，也不能否定她的才华。

　　而且四长老还经常取用三长老栽培的药材，对于植物的很多习性也了熟于心。

　　从三长老和四长老口中听到了七色堇枯萎的真正原因，族人们又一次受到了惊吓。

　　他们向来用善良的心去接触旁人，从未想过二长老和四长老会做出有损巫族利益的事。

　　七色堇对族人来说，是巫族的族花，是巫族的希望之花。

　　当时七色堇毫无征兆的枯萎，很多族人都担心这是族里的大凶之兆。

　　二长老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自己，已完全违背了族人的意愿。还有四长老，不管因为什么，她辅助二长老也是事实。

　　此时高台上昏迷的那几个族里的姑娘，怕是也和四长老一样，被二长老用了什么方法操纵了。

　　一件件事加起来，善良的族人们的心里难免对二长老生出了一些责怪怨愤之意。

　　大家都没有说话，场面又一次陷入了死寂。

　　四长老走到二长老面前，想要看看她的伤势，二长老吼了一句：“走开！不要碰我！”

　　“二长老，你失血过多容易晕厥，还是先处理伤口，其他的事情过会儿再说吧。”四长老劝道。

　　她回过头看着大长老和五长老，用眼神无声地寻求着她们的帮助。

　　两个长老会意，走上前，六长老在二长老试图挣扎的时候点了她的穴道，几位长老扶着二长老平躺在了高台上。

　　“不要你们管！你们不要碰我！”二长老疯狂地嘶吼着。

　　她捂着眼睛的手被四长老轻轻拿了下来，缺了眼球的眼眶凹陷着，形成了一个血红红的**……

　　莫悠悠后背爬过了惊悚的寒意，连忙把视线挪开了。

　　阿米豆腐，小羽毛下嘴太狠了，它这个吃东西只吃眼睛的毛病到底能不能治好……

　　丁香很机敏地取来了四长老常用的药箱，她帮忙为四长老打下手，心里寻思着等四长老为二长老处理好伤口之后，她也要为四长老的伤口包扎。

　　不管四长老年轻时候犯过什么错，四长老都是丁香眼中优秀的医者，是她从小便敬佩的师父。

　　克服着心里对血腥场面的各种不适，莫悠悠目光避着二长老受伤的眼部，也走了过去。

　　她蹲下身子，一只手臂弯肘捧着小羽毛，左手摸上了二长老的脖颈处。

　　只要她没妨碍到四长老，她只是动手摸摸二长老，在场的应该不会有人反对吧。

　　其他人不反对，可是二长老本人不同意，她用仅存的那只眼睛怒视着莫悠悠，厉声喝道：“不要碰我！”

　　也许是伤势过重，或者是受躺下的姿势影响，她声音里的气势比以往稍微弱了一些。

　　二长老受了伤，又被点了穴，莫悠悠根本不怕她。她摸够了，才从二长老的衣襟里侧掏出了一块玉石类的吊坠。

　　莫悠悠把这块在阳光下闪着七彩光亮，好似被彩虹环绕着的玉石举起来，好奇地问大长老道：“大长老，这是什么啊？这个是不是二长老从圣禁地里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