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你这次又看到什么啦？”国都雄城护国寺里，铁面宗主看着柳影影问道。
护国寺占地极为宽广，此时大雄宝殿里灯火辉煌，隐秘教宗铁面宗主带着黑铁面具，威严端坐。左右护法皆身穿长袍，蒙面，每人都只露出黑洞洞的两个眼睛。
教宗总坛圣女柳影影快步走上台阶，进入大雄宝殿中央站定后，行过参拜礼道：“启禀宗主，朝堂中常侍黄博大人已往西行而去。”
“哦？”教宗宗主在黑铁面具下发出了一个声音，随后又道：“看来他终究还是舍弃了富贵，没有忘记教宗培养他具有的使命职责。那么，那个天命降临之人黄侃呢？他到底是站在了黑暗还是光明一面？”
这是个很重大的问题，教宗圣女柳影影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以对。
当年铁面宗主在封禅路上试探黄侃，结果差点被对方吸尽全身真气而死，要不是被黄侃主动弹开，其早已不复人世。
对于隐秘教宗而言，黄侃身份一直是个谜，为铁面宗主所忧心。
“我听说千面老何发现了一个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不得不跟曹天威达成了一个协议，已经北上去了极北之境？”没有得到圣女柳影影的回答，铁面宗主又开口问了个别的问题道。
显然他对这个说法也不是很肯定，需要得到柳影影的确认。
“是的，宗主。老何已经北上去了一段时间，听说好像是去保护安老三了。”柳影影倒回答得很干脆。
“他这么做是对的。”铁面宗主沉吟着说完好像又沉思了起来，似在想着一个什么重大的问题。稍后才又道：“不过，他似乎应跟教宗里的长老会说一声，有个交待。”
“不！”柳影影斩钉截铁地道。铁面宗主的这个说法很危险，如果开启先例绝不是什么好事，身为圣女柳影影必须得阻止。旋即又道：“如果宗主想要知道得更多，能随时掌控下面人的行踪的话，就应该改革教中的散人制度。”
柳影影当然是正话反说，是一种底线试探。
“不！”铁面宗主听出了圣女的话外之音，赶紧往前欠了欠身，伸出一只手阻止了柳影影继续说下去道：“教中散人制度是千万年来的祖制铁律，绝对不可以随意更改。”
“为何？”柳影影似乎不解问道。
“正因为有散人不受控制，所以我们隐秘教宗才能受到制约，变得谨慎收敛，能千万年长盛不衰。”宗主沉思着说得很缓慢。
柳影影呵呵一声：“这样的话宗主想要随时掌控散人就变得不可能了，以后就不要说他们应该向教宗长老会报告的话。这样会给到一些人误解，为了巴结宗主而做出一些稀里糊涂的事。”
“圣女所言甚是。”宗主点了点头：“我向圣女道歉，也向在座的各位收回我刚才的那句话。大家千万不要去做额外的事，否则得罪教中散人，教规处置。”
“那么我就很奇怪了！”柳影影似乎很为不解且带着不满道。
“抱歉！我只是很好奇千面老何到底掌握了个什么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可惜不得而知了。”宗主似乎很遗憾感慨。
看起来宗主的态度是可以的，至少没有倨傲。
柳影影道：“嗯，宗主说的没错。好奇心总是害死人，智者能断绝不该有的好奇心，宗主做出了很好的表率，圣女向宗主致敬。”说罢深鞠一躬。
宗主在高高在上的大雄宝殿座中再次沉吟着，忽然转换了一个话题道：“据圣女在御史台六座所得，依旧丝毫查不出黄侃来历吗？”
这么些年教宗一直都在暗中调查，黄侃的身份来历一直是个谜，一直都查不出个所以然，这是本任教宗宗主上位二十年来最为费神的一件事。
虽然黄侃说得很清楚，其来自年代，地域，怎么来的，从他一开始出现就是那么个说法，但绝没有人肯相信，至少是不肯完全相信。
今晚教宗宗主叫柳影影圣女来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柳影影报告了她有了新的收获发现，倒不是关于黄侃身份的直接证据。
宗主等着回答，柳影影道：“禀报宗主，是的！我查阅了所有御史台卷宗，涉及三省六部九寺五监方方面面以及国史馆有史以来文献，再综合教宗文献，但实在查不出其真实来历。”
“哦？”宗主一愣。
如果柳影影说没有查出来，那么就真的没有查出来，也没人再能查出来了。柳影影天资聪慧，以圣女的天才独到眼光都不能得知端倪，何况其余人等？
“可是教宗预言却又不能不信，万万不可忽视。”宗主喃喃着道。
柳影影点点头，回答道：“是的，宗主！封禅途中天使临，孙死其手林间平，这两句已经实现了大半。接下来的中秋远行极北地，不黑不白正与邪……”
“对！到底这两句的后一句该怎么解？不黑不白正与邪，到底他是正的光明的还是邪的黑暗的？”
柳影影听得出宗主的声音极为痛苦，好似这是纠缠在他灵魂深处的一件如黑暗魔鬼痛苦折磨着的事。
柳影影没有回答，依旧沉默以对。对没有把握的问题，她都绝不多话，作为隐秘教宗圣女堪称谨言慎行的典范。
“不说这个了！据圣女报告给长老会所言，教宗北境行走许安北将把天赐神灵宝物给到黄侃？”宗主话到此处，心中的疑惑变得越发加大，看起来灵魂变得似乎更加痛苦。
“是的，宗主！光明幻象里出现的情境的确如此。”柳影影点头，看着宗主的目光神色变得很肯定。
这是她今晚来的最主要目的，报告最重大的一个发现，一个证明黄侃是光明的正义的有效幻象证据。
许安北如果要把他掌握着的天赐神灵宝物给出去，必然是神的指引，在神灵的示意之下。
只是黄侃虽说是个天地功法十品全能之境，却始终没能启动施展出来。许安北要把天赐神灵宝物给到他了，能起到相应的作用吗？岂不是暴殄天物？
“许安北很久都没有报告过安北城的动静了。到底黑暗之神有没有降临到过他那里？那可是十万年前天神降临凡间打造的对抗黑暗的光明之城。”宗主心里很没底气。
“没有。如果有，我们总坛不会没有感应，我也不会没有感应，一定会知道的。”柳影影道。
“不说这个了。说说你眼里的黄侃吧。”宗主还是对黄侃感兴趣，要知道柳影影的判断看法。
“是，宗主。据职下在御史台一年多来的观察所得，黄侃的确有过人之处，坊间世人传说中的各种智慧聪明就不说了，宗主认定的其天赋灵能已是十品全能之境……”
柳影影声音清脆，带着无比神往和膜拜之情。
“嗯！功力与生俱来已是全能之境，只是目前尚未全然开启。”铁面宗主淡淡地道。
“你是说，他无需修炼，便已是天赋全能之境？”柳影影似乎还有些怀疑不信，不过已是悚然一惊。
这个说法出自宗主之口尽管不是今天第一次听到，不过她还是不得不如此吃惊非小。
铁面宗主对此却更吃了一惊道：“圣女，本宗主以为这都在你的预料之中，不应该如此吃惊才对。其既是上天神使降临，必然天赋全能功力，这还值得如此吃惊吗？”
“嗯，也对，只是他自小长成在凡间，难免让人觉得到底这小子何德何能，能与天使及天赐神灵宝物建立起灵能联系？而忘了其本自上天降临了。”柳影影慨然叹息一声道。
跟黄侃共事一年多来，她也始终没觉得对方有何功力方面的特别之处，因为始终没有高出过她的出手。
“三个多月了，他终究会回来的，要回来的，安国的朝局又将要有一番血雨腥风了。”宗主突然莫名其妙地说出一句原本不该关心的话。
护国隐秘教宗从不涉朝政，数千年来只是专一维护光明，对抗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黑暗邪恶降临，一直想要一劳永逸地消灭黑暗邪恶之神。
“不知宗主召我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需要阻止幻象之事发生吗？北境行走的天赐神灵宝物毕竟是十万年前神使带来。”圣女柳影影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揣度着宗主的意思。
“不，顺其自然吧。”宗主轻咳一声，似有喘息气象。十二年前对黄侃的那次光明试探，他真元之气被吸收殆尽，被震开倒地受了很重的内伤，一直都未见好。
因为拿捏不稳黄侃的真实身份和预言中的走向，宗主在对黄侃这事上瞻前顾后，十分倚重教中圣女柳影影的看法。
“宗主改变了对他的怀疑态度？相信他可以为我们所用？”柳影影一连两问道。
“圣女的意思是顺其自然，这个我当然看得出来，那么，就依你的意思。”宗主却把自己意思转换成圣女的，不知其内心里到底是何想法。
柳影影倒也不含糊，道：“圣女收到宗主指示，会秉持这个指示去贯彻执行。”
“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你的意思。”宗主顿了顿，好像听到了大雄宝殿外面的一阵嘈杂之声，因而抬头望外问道：“外面何事喧哗？”
此时一名承宣使奔进来道：“启禀宗主，新登基的德高皇上突然驾到，怕是来兴师问罪了，所带的护卫已经打伤了我们好些人。”
宗主不由怒道：“他太过分了！让他进来，不要有任何阻拦。”
“是！”承宣使立刻转身奔了出去，向外大声喊道：“宗主有令，不得阻拦，让他们进来。”
“呵呵！这个德高皇上一点都不德高，品性低端恶劣。相对来说安老三还是很不错的，既然千面老何去了极北之境，看来他是要很快重返来夺回皇位的了！”
“没错。只要有黄侃在，安老三要夺回位置去坐很容易。这个位置本是他的，只不过被自家人使了手段，还有林宰辅权奸误国。”柳影影对朝政之事侃侃而谈。
“嗯！我看得出在这方面你很欣赏黄侃是吧？”铁面宗主忽然问道。
“禀报宗主，是的！”柳影影自进入御史台院担任六座御史负责书办文案，与黄侃共事一年多来，对黄侃已有全面深透的了解。尤其在这方面，对其采取完全信任的态度。
何况打小调教黄侃的中常侍黄博大人本为护国隐秘教宗高手，功力达到八品境界以上。有他灌输养成，黄侃脑子里当然已根植下光明与正义，无法容纳下邪恶与黑暗。对这一点，柳影影特别有信心。
总之她相信黄侃，更主要的是相信黄博这个教宗中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