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涵彬彬有礼地同云有年告别，轻轻哼着歌，脚步轻快地回到自己家中。
玄关处的声控灯没有亮。
他伸手按了按开关，所有的灯都没有反应。
屋里黑得不正常。
早上他离开家时，确定自己开了窗，现在窗帘都拉得死死的。
秋月涵反手拉上了门，悄步走进屋中。
一声很轻微的响声，是酒杯中的冰块碰撞时，发出的清脆。
秋月涵猛地转身，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去，只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连轮廓都融入黑暗中。
他并未看到黑影伸手，只是又听到冰块响了一声。
寂静之中，连那人的吞咽声都清晰可闻。
“看来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听到来人的声音，秋月涵无奈地笑了笑。“我早晚有一天，会被你吓得心脏病发。”
那人低笑起来，声音压抑着。“璞玉大师的弟子，还会怕心脏病？”
“医者不自医。”
秋月涵在离那人最远的沙发上坐下，伸直手臂放松了一下。
“你以后不要把心里话轻易告诉别人行不行？你知不知道今天多危险，要不是我及时用药，卓晓华就要把实话说出来了。”
黑影毫不在意，慢慢地喝着酒。
“心里藏了很多秘密，是很难受的。我时不时的，也会想要对人倾诉一番。”
“然后把那些听了你秘密的人，弄去送死？”
秋月涵接话道，一副胆战心惊的语气。“相思，你真不愧是黑暗组织的头目。”
被秋月涵唤作相思的人，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轻松而愉快。
“我可是为了你宏大的计划，贡献了一个核心组织成员，你还要批判我。”
秋月涵哼了一声：“别把好处尽往我头上推。
“且不说卓晓华兄妹做的那些事情，暴露了你的组织，而且，卓晓华的精神状态，本来就不稳定了，你早就盼着除掉他了。”
相思尖刻地说道：“咦？他被你下药之前，可是稳定得很呢。”又挥一挥手。
“算了，你我合作伙伴，不用计较那么多。我很大度的。”
等待片刻，不见秋月涵回应，他的语气立刻暴戾起来。
“你让夜莺跑了？”
秋月涵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也没料到，苏青瑭和云有年，都没带几个人来——”
“秋月涵！”
听到这一声爆呵，秋月涵默默地起身，倒了一杯热茶水，放在相思身边的小桌子上。
“他该不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吧？”
相思并没有喝水，在袅袅升起的水雾中，沉重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
“那倒不至于，不过他知道的那些，足够要他的命了。”
秋月涵抱着手臂，思索了一番。
“在医院时，我给他下的药不轻，基本上已经是个废人了。”
“不行！我筹备了这么多年，必须要万无一失。”
就算相思语气严厉，秋月涵依然不紧不慢。
“那你自己解决吧，我也要小心行事，不能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的目光热烈起来，“你不知道，苏青瑭是多么聪慧冷静的一个女孩子。”
“哟，”相思嗤之以鼻，“你不是冲着她家的财产权势去的吗？用不着在我面前，演出多爱她的样子。”
秋月涵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我本来就是真的爱她，我爱她好多年了。”
相思鼻子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表达自己的想法。
“唉——”
秋月涵停顿了一下，“看来你和修琰，还真是一类人。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怎么能明白，爱是不可能纯粹的。”
“苏青瑭我是真喜欢，她家的财产，我也要。”
“我不想和你讨论爱情观。不过你这样的人，在我面前，没资格说爱这个字。”
相思口吻中的高高在上，让秋月涵绷紧了嘴角。
“修琰怎么样？”
秋月涵摆摆手：“死不了。”他突然笑了笑，语气中饱含轻蔑。
“平时总听你讲，修琰是多么优秀、出类拔萃，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那是因为你拿住了他的软肋，他唯一的弱点！”
相思语气激动。
秋月涵嗤笑一声：“这么袒护修琰，我都要怀疑，你和我合作的心意，有几分真诚了。”
“你用不激我，”相思冷淡下来，“我和你合作，本来就有一部分是为了修琰。”
相思抬起头，看向窗户，仿佛透过窗帘看到了远处的情景。
“太爱一个人，不是好事。他还年轻，有纠正的机会，不像我……”
他的语气中充满惆怅和无尽的遗憾。
就算不赞同他对待感情的偏激，秋月涵也露出钦佩的表情。
“行了。”
相思重重地放下酒杯。
“修琰知道了苏青瑭靠近自己的起因，你也博得了她和云家人的好感，这个任务的目的是达到了。”
他站起了身，走到窗边。
窗外的光，给他勾画出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厚重的长卷发如黑色的水草。
“夜莺的事情，我会看着处理的。要是需要你帮忙，你可不能推辞。”
“怎么会，我可不愿意失去你这位盟友。”
秋月涵也站了起来，却朝着卧室走去。
关上门静静等待了半个小时，他才从卧室出来。
客厅灯光大明，刚才相思坐的沙发上，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留下。
一旁的小桌上，只剩他刚才放下的水杯，已经没了热气。
桌面一道水渍都没有，根本没有放过酒杯的痕迹。
窗帘已经拉开，窗户如他早上离开时一样。
秋月涵来到窗边，凝望着夜空。
也许，相思真是相思鸟变化而成，现在已经飞走了。
————
宽敞卧室，灯光暧昧。
叶小龙从女人身上下来，起身来到了卫生间。
正在淋浴之际，一道黑影突然闪了进来。
叶小龙的尖叫刚爆发出一个字，嘴就被来人死死按住了。
流水源源不断喷洒出来，冲掉了来人脸上的血迹。叶小龙瞪着惊恐的双眼，终于认清了他。
“夜莺？你跑哪去了？”
卓晓华再也支撑不住，滑倒在沐浴间，抬头冲着叶小龙笑，猩红的双眼中尽是疯狂。
“把我藏起来，我会报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