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瑭轻声提醒道：“小亮，你腿上的伤，没关系吗？”
玉盈舟这才看到苏涵亮小胖腿儿上的伤痕，惊呼道：“这是摔倒了吗？快别爬了，我叫别人来摘。”
苏涵亮活动了一下腿，咧了咧嘴，大声说道：“没关系，我可以爬！”
玉盈舟上前想要制止他，被苏青瑭拦住了。
“修夫人，我已经提醒过他了。他自己决定的事情，让他去做吧。”
玉盈舟微微有些发愣。
苏青瑭已经走到树下，目光跟着不断爬高的苏涵亮，脚步也跟着移动。
秋阳从树叶缝隙中照下来，斑驳的光影洒在她身上，形成明暗分明的光块。她脸上略微担忧和紧张的表情，却看得清清楚楚。
玉盈舟看着这一幕，像是在看一张老照片，似曾相识。
苏涵亮抱着一兜柿子，从树上下来，塞给苏青瑭一个最大最红的，又跑到玉盈舟身边。
“谢谢你呀，”玉盈舟摸摸他的头，用怀念的语气说道，“小琰小时候，也会爬树摘柿子给我吃。”
苏青瑭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柿子树。
修琰爬树？
玉盈舟小声“啊”了一声，含笑对苏青瑭解释说：“小琰是我儿子，改天介绍给你认识呀。”
“好的。”
玉盈舟富有感染力的笑容，让苏青瑭也跟着笑了起来。
玉盈舟已经牵了苏涵亮的手，说要带他回东苑包扎伤口。盛情难却，苏青瑭让他们先去，自己等着红中。
红中买了衣服过来，偷偷瞄着苏青瑭，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红中吁了一口大气。虽然老大语气透着不耐烦，但明显心情比刚才好多了。
他嘿嘿笑着：“老大，有个问题……”
苏青瑭的笑脸瞬间消失，眼皮一撩，一言不发地瞪着他。
红中吞了吞口水，小心地往后迈了一步。
“席扬把他研制出来的实验品卖给别人了，我叫他自己来给你解释。”
一口气说完，钻进车中，飞快地跑了。
苏青瑭来到东苑，进门就看到颇为滑稽的一幕。
修琰和苏涵亮并排坐在椅子上，一人抱着一只柿子啃。
苏涵亮歪着脑袋，不时打量修琰一眼，神情很有些警惕。
“刚才玉阿姨说，要把我姐介绍给你认识，是准备让你们当朋友吗？”
“大概是吧。”
虽然面对的是一个小孩，修琰紧绷的脸也没有放松，说话相当严谨。
苏涵亮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是普通朋友，还是男女朋友？”
修琰的手顿住，柿子就停在嘴边。
“有人想欺负我姐，你要是太弱，保护不了她，我可不会答应！”苏涵亮气势逼人地宣布道。
修琰清脆地咬了一口柿子。
可惜，苏涵亮已经看到了门口的苏青瑭，朝她跑了过去。
没人听到修琰边嚼着柿子，边含糊地“唔”了一声。
苏青瑭老远对着修琰点一点头，带着苏涵亮去换衣服。
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实验服，头发蓬乱的男人，推着一辆公路自行车，由卫兵领着过来。
“席扬博士？”
修琰看到来人，微微有些诧异，站起来迎接。
被称为席扬博士的男人，抓着鸟窝一般的头发，懊恼不已。
“修琰先生，实在抱歉。之前谈好的合约，恐怕我得毁约了。”
修琰语气沉静：“如果席扬博士对合约有意见，我们可以再谈。是价格方面的问题吗？”
“倒不是价格……”
席扬不知从何说起，仰天连连长叹。
苏篱博士建立的几个化学实验室，就他最受歧视。
别人都在攻克世界难题，研究造福全人类的药品之类的东西，他一天到晚和日化打交道。
好不容易研制出一款有修复皮肤奇效的实验品，被修氏企业看中，谈了个好价钱。
以为可以凭借收益，从鄙视链底端往上爬两格，把那几个研究兽药的踩在脚底下。
谁知红中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大小姐点名要那款实验品。
他合同都已经签了啊！
只能跑到修琰家里来，要求取消合约。
“席扬博士，我对我们的合作寄予了厚望。如果你执意要毁约，恐怕我只能交给法务来处理了。”
修琰一脸正色，这句话，说得威严到不近人情。
席扬完全不知如何应对，头发都被挠得打结，吭吭哧哧地问道：“需、需要赔多少钱？”
修琰冷漠淡笑：“工厂的生产线都已经铺设好了。”
虽然他没有给出明确的数额，但根据修氏企业的规模，席扬再不懂商业，心中一默算，也知道那是笔不菲的赔款。
大概把他的实验室卖了也赔不起。
虽然总部不会不出手，但在年会上，他有百分之九十八的机率，被其他几个实验室笑话至死。
幸苦一年，什么成绩都没有，还把实验室玩没了。
但若是不毁约，拿不回来实验品，那个可爱得如同天使般的大小姐，百分之百，会让他比死了还难受。
任凭席扬蹲在地上，百般苦恼，修琰只冷眼看着。
找不到出色的调香师，他只能改变策略，更换主打商品。
这个实验品，也是费尽心思找到的，对他手下的化妆品公司至关重要。
不管任何人，出于任何理由，他绝对不会放手。
“嗯？席扬博士。”
苏青瑭清甜的声音响起，修琰眼瞳收紧。
席扬猛地抬起头来。
果然是大小姐！
虽然长大了些，由五分可爱变成了十分漂亮，但那标志性的狡黠笑容，一点没变。
席扬愣愣地站起来，按压着自己的胸口：
“上帝啊！我已经死了吗？这是在地狱吗？”
“你说的是什么鬼话？”苏青瑭白了他一眼，“为什么我会在地狱里？”
席扬吞吞吐吐：“主说，信什么，死后就会看到什么。”
这些整天呆在实验室的人，都呆萌呆萌的。
苏青瑭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老爸，笑容甜美，嘴上却不客气：“滚蛋！”
“哎——”
“两位认识？”修琰插话进来，扫了席扬一眼。
一股寒意从席扬的脚底升起，他觉得，修琰的眼神，比刚才他说要毁约时，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