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蓝拦住一名路过的侍者。
过了片刻，侍者离开后，她手上多了一杯红酒。
袁蓝借故挤到苏青瑭面前，指着画问道：“爷爷，你看这画……”
口中说着话，手中的杯子一倾，酒全泼到了苏青瑭身上。
红色的污渍，迅速浸染了整条裙子。
四周惊呼声一片。
“你怎么搞的！”修慎行这一声，一扫刚才的和蔼，威严十足。
“我、我不是故意的，”袁蓝跺了两下脚，“苏小姐，你带的有衣服没？快去换了吧。”
修慎行眉头拧在一起。
袁蓝拿的那杯酒，是满满一杯。艺术馆提供的红酒，每杯只会倒三分之一。
“没关系的。”苏青瑭冲着修慎行眨眨眼，转身朝洗手间走去。
“爷爷，怎么了？”修尧和修琰朝这边走过来。
当着孙子的面，修慎行不好指责孙媳妇，只是说：“她把红酒泼到苏小姐身上了！”
袁蓝急声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你也太不小心了。”
修尧随口责备一句，扶着修慎行离开。“爷爷，快去致辞吧。别为这种小事情耽搁。”
修琰长眉蹙起，朝洗手间方向望了望，打电话给朱小星，让他去车上拿套衣服。
苏青瑭正在洗手间，端着一杯红酒，手机突然亮了。
【修琰：没事吧？别急，我马上给你送衣服来。】
苏青瑭心里有根弦，轻微地被拨动了一下。
【t：不需要。】
修琰盯着屏幕，透过这简单的三个字，都能看到苏青瑭倔强的小脸。
手指舞动，打下：“小事情而已”几个字。
想了想，加了一句：你穿什么都好看。
小女孩就喜欢漂亮的东西，裙子被毁，她觉得难过，是正常的。
不一会儿，信息回来了。
【t：说了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不用回了，别打扰我。】
朱小星跑过来，急声说道：“少爷，你怎么还在这儿啊！都该你致辞了。”
“衣服呢？”修琰语气冷淡。
朱小星递上衣服。“少爷，你要衣服干嘛啊？不着急的话，等致完辞再去吧。”
“有大哥在。”
修琰拿过衣服就要走。一个致辞而已，有什么要紧。
朱小星跟在他身边，费力劝说：
“少爷，我们费了那么多工夫，才举办了这个画展。你不露面，功劳不是全被尧少爷抢去了。”
“你话太多了。”
修琰瞪他一眼，朱小星肩头一颤，赶紧闭上了嘴。
“你要再跟着我，这个月没奖金了。”
修琰拿着衣服，大步朝洗手间走去。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t：我已经换好衣服了。你该干嘛干嘛去。我马上出来。】
【修琰：真的？】
【t：这有什么好撒谎的。快走吧。你守在洗手间门口，我不好意思出去。】
修琰迟疑片刻，转身朝会场走去。
修尧已经致辞完毕，正在回答众人的问题。
在场的媒体记者，情绪高涨。修尧踌躇满志，显然发言的效果不错。
“修尧先生，这次松烟大师一次性拿出七幅画，用意是什么？”
“自然是看重我们修羽艺术馆，想要与我们长期合作了。”
“那么，为什么是七幅呢？不是四幅或者六幅。这七幅画，有什么寓意吗？”
修尧朝问话人看去，认出他是敌对媒体的记者，脸上的不悦就流露出来。
一旁的修慎行摇了摇头。
老大行事利落果断，但从未受过挫折，故而傲慢自负，喜形于色，很容易被人抓着把柄。
看出修尧不满，那名记者像是达成目的了一般，更是高声追问不休。他身边的摄影师，对准修尧，一个细节都没有漏过。
修慎行正准备亲自上场，这时，修琰大步走了过来。修慎行挥手把修尧叫了下来。
“诸位如果认真看过画，就不会提出这么浅显的问题了。”
修琰一脸正色，严肃得好似教授，只是在阐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并没有在针对谁。
“这七幅画，分为两个小系列。一个是四季：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一个是思考：自己、世界、未知。这两个系列，本来就是同一个主题……”
修琰侃侃而谈，下方的记者奋笔疾书，修尧很有些悻悻然。
“而且，松烟大师的画，展出的不止七幅。还有一些我收集到的，没有署名的作品。”
刚才那命记者语气轻蔑：“既然没有署名，你凭什么说那是松烟大师的作品？”
修琰直视那人：“难道你认为，一副作品的价值，只是在于那一个署名？”
“好的作品有自己的生命力。肯沉下心来鉴赏，自然可以分辨得出。”
今晚来的人中，有不少画家和鉴赏家。
这话让他们不住地点头，议论道：修家琰少爷，是真心喜爱艺术。
外圈突然骚乱起来。
修琰站得高，抬头看到了动乱的中心，眼眸一收，整个人都定住了。
苏青瑭身上依旧是那袭白裙。裙摆上，红酒的污渍，已经变成一副绝美的山水画。
身穿纯白长裙时，她是娉婷的仙子。如今的水墨画图案，给她增添了不少知性和神秘的美感。
修琰的反常，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苏青瑭。
愣了几秒后，记者们全都围了过去，对准她不停地拍照发问。
朱小星收到修琰的眼神，立刻带人围了过去，隔出一段安全距离。
“哎呀，这是——”
一个半百老头，以和年龄不相符的速度，冲到苏青瑭面前，激动地查看着。
越挨越近，差一点就要碰到裙子上，肩膀被修琰抓住，往后拉开一步。
“张教授，你离得太近了。”
“抱歉抱歉，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美的画，失态了。”
张教授口中说着抱歉，目光却黏在了苏青瑭的裙子上。
张教授是赫赫有名的国画大师，连他都对裙上的画这么推崇，旁人更加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风采。
只有袁蓝站在原地，脸色发青，心中充满忿恨和嫉妒。
她原意是想让苏青瑭出丑，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让她更加引人瞩目。
“不就是用红酒随便画出来的吗？有那么夸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