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慎行却很泄气，把桌上的纸团起来丢了。“我写什么字啊，就随手乱画。”
修琰走到书桌前：“爷爷，你新近得的江妙文教授的字，就是这幅？”
苏青瑭也凑过去看了几眼。
“假的！”修慎行拿起那幅纸，作势要撕掉，最后还是卷起，丢在桌上。
修薇嘟着嘴嚷嚷着：“爷爷，你知道是假的，还临摹啊？”把墨条一丢，“亏我给你磨了这么久的墨！”
“我这院里，人少，单纯。磨墨能让你静心，免得你不辨是非，不知好坏。”
修慎行神色不算严厉，但说得不容反驳。修薇撇了撇嘴，没再吱声，偷偷看了苏青瑭一眼。
自从苏青瑭搬走，方平彤也严令她不许再去东苑，她已许久没看到苏青瑭了。
修慎行又展开字看看，唉声叹气。
“江妙文教授给松烟大师的画提过字，两人关系应该不错吧。”
修琰像是突然想起，瞥向苏青瑭：“你是松烟大师的助理，和江妙文教授关系好吗？”
一听这话，修慎行也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江妙文教授和松烟大师不一样，人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就是京城大学的教授。
但教授脾气怪异，求他一幅字，比登天还难。
那些用钱的、用权势逼迫的，轻则一顿臭骂，重则上他的黑名单。
托人情、找关系，一概没用。
甚至有人用苦肉计，最终的结局是昏倒被救护车拉走。
真正软硬不吃，谁的面子都不给。
苏青瑭含蓄地说道：“倒是见过几次。”
见修慎行发亮的眼睛，饱含期待的眼神，她乖巧应道：“我试试吧。”
回东苑的路上，修琰一言不发，缓步徐行。
在月色下，长身玉立的体态结实悦目。苏青瑭轻声说：“fcomet，出了点事。”
修琰冷漠挥手：“我们是对手，你自己解决。”
苏青瑭轻笑：“好。”双手交握在身后，一路蹦回家。
————
几天之后。
苏青瑭正在书房中忙碌，突然传来敲门声。
她把桌面的东西扫进箱子，起身开门。
修琰手中端着一碟水果，门一开就迈了进去。
“修晔说你几天没去上学了，让我来问问你。”
放下水果，眼睛肆无忌惮地扫视着。
苏青瑭坐下，脚靠着椅子下的箱子，伸手拿了一块苹果，用她惯常的调笑口吻问：
“修晔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上不上学了？”
“从我妈让他接送你开始。”
桌上有些水渍，修琰抚过桌面，手上沾了些东西。
“你帮我转告他，我请了几天假。而且，我可以自己上学，不用接送。”
苏青瑭说完，摆出一副送客的姿势。
修琰突然蹲下，拣起一根小木片，二十厘米长，半个手掌宽，一端有细齿。
“这是什么？”
“不知道，”苏青瑭神色如常，“陈姨打扫卫生用的东西吧。”
修琰拿着木块离开了。回到自己房间，又把手指上沾的东西小心收集到纸巾上，那是几根寸长的毛发。
送走修琰，苏青瑭又把东西搬出来，还没开始，手机不停地震动起来。
【白发琴魔：（宠妃求翻牌．jpg）
【白发琴魔：（大佬，今晚约不约．jpg）
【白发琴魔：（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可爱．jpg）】
苏青瑭只能收拾东西出门。
半个小时之后，她已到了韦舒钢琴工作室。
大厅的等候区有不少人，不是等着孩子下课的家长，就是拉着孩子拜师的家长。
苏青瑭走到前台，说自己要见韦舒。
“请问有预约吗？”前台小姐专业地微笑着。
“没有。麻烦你告诉他，我是苏——”
苏青瑭的脚突然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
一个有她两个宽的中年妇女站在身边，踩了她不算，肥胖的身躯一挤一推，手肘一撞，把她赶到了一旁。
“挤什么挤？”妇女先发制人，“没预约还在这浪费别人的时间。”
她伸手拉过一个小胖墩，对前台说：“我预约了的。李太太。”
苏青瑭跺跺脚，揉了揉胳臂。
看来想给韦舒一个惊喜都不成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呼：“苏小姐，你怎么在这？”
语气虽然惊讶，依旧温温和和的。
苏青瑭回头，果然是修朗。
修朗笑得如同雨后阳光。“总是能在意外之外的地方看到你。”
苏青瑭收起手机，对他点一点头。“逛到这里，进来看看。没意思，走了。”
“eli老师，你来了。”
前台小姐的笑容生动了不少，李太太带着小胖墩挤上前。
“eli老师，我们家孩子——”
修朗全部无视，两步追上苏青瑭：“大厅没意思，里面还是很好玩的，有很多好钢琴，我带你去逛逛。”
这时，韦舒快步奔了过来。
他个子不高，发福得厉害，除了白得发光的头发，就属眉间深深的竖纹最引人瞩目。
看到他来，原本喧闹的孩子鸦雀无声，小胖墩躲到了李太太身后。
“老师。”修朗微微低头。
韦舒扫一眼苏青瑭，“你朋友吗？”
修朗陡然紧张起来。
韦舒又说：“来者是客，带她进去参观参观。”
修朗愣住。老师最不喜欢外人到工作室来，孩子家长都只能等在大厅。
这回苏青瑭没有推辞，修朗赶紧带路，韦舒也跟在后面。
剩下一大厅的人，好奇又羡慕地看着。
修朗领着苏青瑭，二楼还没看完，韦舒又发话了。
“就到这了。eli，你先去教学。我送苏小姐出去。”
修朗茫然，又不敢违师令，同苏青瑭道别后，离开了。
韦舒领着苏青瑭在电梯间停下，脸色突然变得警惕如猎犬，左右一望，伸手猛地把她推进了电梯。
“你搞特务工作啊？”苏青瑭揉着胳臂，无语地瞪着他。
韦舒同她一般高，也回瞪着她：“还不是因为你们云家喜欢偷偷摸摸。”
“那叫低调好不好。我这胳臂今天第二次受伤了。刚才那个李太太还踩我一脚。”
“她敢！我这就把她儿子的学费涨个百分之二十，收了钱请你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