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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小娘子碰到大无赖

大唐一根棍 我叫王大宝 6585 2024-04-04 19:53

  长庆三年,冬春之季。

  巩县九合村。

  昨夜下过好大一场雪。

  天还没亮,姚娘就出来扫雪。

  北风呼萧,她瘦弱的身躯站在寒风中有些摇晃。

  她凝望着阴霾世界里一望无际的白,感觉天地也在给人间戴孝。

  老先生说:“瘟疫始于大雪,发于冬至,衰于惊蛰。”

  可过了惊蛰也没见衰,最近村里还是陆陆续续地死人。

  每家每户都有疫者,短短月余,村里已经减少近一半人口。

  她大儿子也死了。

  邻居家更惨,一家四口全没了。

  村正不准新亡故的疫者入土,让直接拉到火坑烧掉。

  现如今村口烧尸体的柴火都快用光了。

  姚娘不怕死,可她死了小奇怎么办?小儿子千万得保住。

  她哈着热气吹了吹自己冻得通红的双手。

  今年冻疮发作得早,现在越发严重,她手上烂得一块一块的,又疼又痒。

  即便这样她也必须起早贪黑干活。

  否则舅姑会骂,夫君会打。

  她夫君脾气不好,特别不好。

  去年她阿娘带着小妹来九合村看她,夫君竟然当着她娘家人的面打她。

  七岁的小妹被气得直哭,阿娘也无可奈何。

  姚娘摇头苦笑,小妹长大嫁人就会知道,贫家女儿遇到个好夫家真是太难了。

  半年前,她夫君帮人修葺屋顶时,不慎从房上跌下来摔断了腿。

  此后一直瘫痪卧床,最近刚能拄拐下地。

  但医师说右腿怕是废了,以后都干不了重活。

  这半年她夫君身体消瘦得不成样子,脾气反而变得越发乖戾,打她打得更凶。

  他枕头底下藏着一条抽马赶车用的小鞭,那就是教训她的工具。

  他腿脚不便,就用小鞭子抽她。

  对饭菜不满意会打,干活慢了会打,说话多了会打,孩子哭了会打,舅姑告状会打……

  没有理由找理由也要打。

  姚娘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

  她有时候想,要是疫症……

  ‘啪’~

  她赶紧用冻僵的小手扇自己一耳光。

  罪过罪过,佛祖恕罪,她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想法?

  姚娘不敢胡思乱想下去,继续扫雪。

  扫完大半个院子时,她猛想起,还没去挑水。

  她必须赶在舅姑起床前将米粥熬好,再挑完水,否则舅姑会跟夫君告状说她懒惰。

  她扔下扫把,去柴房里取出扁担和水桶。

  希望今天有人在她之前将东河凿开,否则她就只能去黄河取水,那就实在太远。

  姚娘挑着扁担,担着水桶,晃晃悠悠地出门。

  天还没亮,可她担着水桶不方便提灯,只能摸黑。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河边走。

  都快出村了,姚娘忽然脚下一软,直接摔了出去。

  好在地上的雪很厚,没摔疼。

  她感觉自己刚刚踩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上,被绊了一下。

  姚娘爬起来,回头看绊倒她的那个雪包。

  被她踩一脚,雪包上留下一个足印。

  塌陷的足印坑里,露出一角红色衣服。

  是人?

  姚娘诧异。

  她赶紧走过去扒拉开积雪,里面露出一具身着红衣的僵直身体。

  看身形是名男子。

  姚娘有些害怕,她仗着胆子将手伸到这人鼻下。

  呼吸很弱,但还活着。

  姚娘犹豫了。

  现在瘟疫期间每天都死人,她不想管。

  她挑起水桶又往河边方向走了两步。

  她忽然又想,瘟疫死人和见死不救,好像是两回事。

  佛祖会因此降罪吗?

  先生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浮屠她就不造了,只希望用今生所做善事,换她家小奇此生平安喜乐。

  想到这,姚娘赶紧跑回家。

  好在她夫君是个手艺人,家里有辆破旧的双轮小推车。

  她费力地将这个快僵死的男人弄到推车上。

  她推着这人,好不容易才将他挪到自家柴房里。

  姚娘从早上熬好的米粥里舀出一碗热汤。

  她端着碗来到柴房,这时天光放亮了些。

  借着窗口透进来的光,她终于看清这人的长相和穿着。

  姚娘被吓得险些没把汤碗摔了。

  这人穿的不是件红衣服,是白色的,衣服上的红是被血染的。

  姚娘蹙眉发怔时,对面男人的眼睛裂开一条缝。

  他用龟裂的嘴唇虚弱地问:“这是哪里,你是谁?”

  姚娘畏惧地后退一步:“这里是九合村,我叫姚娘。”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救了个麻烦。

  她想让男子尽快离开。

  姚娘大着胆子走过去,将碗递给男人。

  “有点烫,你自己能端着吗?”

  男子喝粥期间,姚娘问:“你身子暖和过来了吗,喝完粥,你能离开吗?”

  男子虚弱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和腿:“我受伤了,你家有针线、布和药吗?”

  姚娘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这人就是一个麻烦。

  针线和布自然有。

  药也有,她夫君摔断腿期间家里囤了一些。

  她赶紧回屋里取来,只想尽快打发掉这人。

  姚娘没有替男子包扎,她默默地看着这人将自己的伤口缝好,缠了一圈又一圈。

  中间都没喊疼,这人可真狠,姚娘心想,不像她夫君每天换药都哼哼。

  “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还没待男子答话,就听见院子里传出怒骂声。

  “不孝还懒惰,我怎么遇到这么个好儿媳。”

  “雪扫一半人就跑了,见天就知道出去野。”

  “命苦啊,这是欺负我儿伤了腿,制不住小贱人了。”

  姚娘皱了皱眉,她回头对男子比划个噤声的手势。

  “是我舅姑,你先不要出去了。”她小声说。

  姚娘说完,从柴堆里挑了几根木柴抱在怀里,跑出柴房。

  “舅姑,我去取木薪了。”

  男子听到姚娘在院子里跟老妇人解释。

  “啊啊……”

  “舅姑……别打,我错了……”

  很快院子里就传出姚娘的痛呼声。

  男子从柴房的窗口偷偷往外看。

  只见一个面相凶恶的老太婆,正举着一根柴火棍抽打那女子。

  “你以为我儿瘫了就管不住你了?整天就知道偷懒,你今天挑的水呢?”

  “舅姑,我即刻去挑。”

  姚娘回头时,发现柴房里的男子正在偷看她。

  她对柴房方向暗示性地摇摇头,暗示男人现在不要出去,会给她惹麻烦的。

  她咬牙忍耐着老妇人一下又一下的抽打,直到主屋房子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小奇……”

  老太婆终于停下,骂道:“蠢妇,连个孩子都看管不好,快去喂奶。”

  就这样,男子在姚娘家柴房里赖了三天。

  期间姚娘每次赶男人走,男子都会威胁:“那我就去告诉你舅姑,你在柴房里藏了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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