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家大业大,规矩很严格。
长辈跟晚辈不同桌,男人跟女人不同桌,除夕夜周家人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浩浩荡荡的一大家子,全都聚集在祖宅。
周时扶着华清进去的时候,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其他人看到他们走进来,立马站了起来,姿态恭敬。
“坐到我身边。”周振年望着华清说道,他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虎目,不笑的时候很有威严。站在那儿只是望着华清,眼神温柔。
其他人听到这话,神色却是微微一变,家主在除夕夜破了规矩,未免太宠爱这个女人了。
华清倒也没推辞,慢慢走过去。
周振年扶了一下她的手,带着她入座,周时坐在华清边上。
“开饭吧。”周振年等华清坐下之后,朗声说道。
这一顿饭吃的不过是个仪式,所有人都谨小慎微,谈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吃了个半个小时,散了场子。
周振年跟华清离去之后,周时在院子里散步。
周时把华清的话来来回回的想了好几遍,只是刚刚时间紧,他没来得及细问。他出生的时候居然缺少一魂一魄,不由的想到在三生石前,他看到的是姜七跟彼岸花。
“这就是我没有前世的原因吗……”周时凝眉思索,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忽略了。
“不过是个遗腹子而已,父亲真把他当个宝了。”
“谁让人家有个厉害的妈啊。”
“真是不服气。”
周时站在暗处,隔着一道花墙,听到有人在说闲话。
听着声音就听了出来,是周桥跟周月兄妹两个,他们是周振年的亲生儿女。
周月手里揪着一朵花儿,烦躁的说道:“再这样下去,父亲眼里还有我们两个吗。”周家人承袭的好容貌,她长的娇俏妍丽。一双杏眼,更显得女儿家的娇柔,估计长的像她母亲。
“我都不能坐在父亲身边。”周桥心里闷这一口气,他倒是一双浓眉,六分像周振年。
兄妹两个是堂堂家主之子,却只能躲在暗处说悄悄话。
周时是个遗腹子,华清怀着他的时候,他父亲病逝。周时两岁的时候,华清改嫁周振年,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关于周时父亲的消息并不多,据说只是周家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华清改嫁周振年的时候,很多人大跌眼镜,却不敢多说什么。
“狐媚,贱人。”周月实在没忍住,骂了两句,“肯定是她勾引父亲,父亲才不得不娶她的。”
周桥脸色一白,立马说道:“别胡说八道,被人听见,你还想不想活了。”
周月心里有些怕,这周家人人都知道华清多受宠爱,她嘀咕一声,“这不是没人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阴影投下来。
兄妹两个抬头看过去,周时面色冷静的看着他们,一双眼睛总是带着迫人的冷漠,不言不语的时候,给人极大的压力。
“听说你最近在跟一个普通人谈恋爱?”周时睨了周月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了这么一句。
周月瞬间腿都软了,抓住周时的胳膊,哀求道:“哥,这事儿千万别告诉父亲。”
他们这些人,享受着周家带来的荣耀与地位,相应的要付出自己的自由与婚姻。周月生来就是要跟其他家族联姻的,擅自恋爱这事儿传到她父亲耳朵里,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周时扫开她的手,又瞧了一眼自己的外套,皱了皱眉脱了衣服丢在一边,扬长而去。
周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满脸是泪。
周桥反应过来,把妹妹拉起来,勉强露出个笑容,“他既然没说什么,肯定不会告诉父亲的。”
“不是的……周时那个人,杀人不眨眼的……”周月抱着周桥害怕的哇哇大哭起来,“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周列总是骂他遗腹子,背地里偷偷欺负他,后来周列第一次外出历练,就死在了外面。”
周时七岁之前身体一直很虚弱,常年生病,小孩子们都看不起他,其中一个叫周列的尤其过分。往周时的书包里放小动物的尸体,还骂华清是不要脸的破鞋。
的罪过周时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周桥抓住周月的手,牙齿打颤。他本来就不受父亲重视,如果周时再乱说话,那他在周家的地位岌岌可危。他想了想,抓住周月的手当机立断,“你去父亲面前主动认错,一定要当着华清的面儿。”
不管有什么错误,一旦当着华清的面说,父亲就不会当众发火。
……
周振年跟华清在茶室里静坐,华清正在泡茶。
没过一会儿周时走了进来,在一旁坐下。
“叫你来是有件事情要商量,眼看你年纪到了,该订婚了。”周振年从华清手里接过茶,闻了闻茶香,才说道:“司若水你觉得怎么样?上次你在南江市见过。”
华清跪坐在那儿,有一缕发丝垂到耳鬓,她慢条斯理的洗着茶杯,插了一句话:“急什么,周桥跟周月都没定下来呢。”
周振年盯着华清的侧脸看了两眼,放下茶杯,俯身过去把她耳边的那一缕发挽起来。华清顺势搭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扫了一下旗袍,坐在了周振年身边。倒也没什么端庄姿态,若即若离的挨着周振年。
周振年忍不住抓住华清的手,温和的说道:“你说的也是,可以再看看。”
周时听到周振年的话,摩挲了一下掌心,又站起来,“我过来问个安,这就走了。母亲跟叔叔休息吧,新年安好。”
他看到华清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出门的时候,看到周桥跟周月往这边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周时冷笑了一声。
周月心里一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扑通跪在地上,哭着说道:“父亲,我知错了。我知道自己不该跟普通人恋爱,我就是年少贪玩,没当真的。”
周桥也赶紧进来,跟着跪下,咬咬牙说道:“刚刚跟月月说话,正巧让周时听到了。不知道他怎么跟父亲说的,总之,月月年纪小谈个恋爱不会当真,希望父亲能体谅。”
华清看着跪在地上的兄妹两个,笑了一下。那个清冷的神韵,当真跟周时很像。
周振年听到这话,哪里还听不出个来龙去脉,啪的一摔杯子,震怒道:“周时进来问了个安,没说你们半句。倒是你们两个,一前一后的,巴不得把脏水泼到他身边。眼看着二十岁的人了,一点担当都没有!”
周桥跟周月对视一眼,懵了。
“行了行了,自己去戒律堂吧。”周振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等他们走后,周振年叹了口气,“周桥也是这一辈的种子,可跟周时比,真是相形见绌。”
“歇息吧,明天还要祭祖。”华清没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周振年有些无力,握着华清的手,“这些年一直委屈你跟周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