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说什么？”

　　望着顾慕那双澄澈的眸，衍微微楞了一下，有些不太明白顾慕的意思。

　　“没什么。”

　　顾慕抹了一下脸颊，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你在闹什么？”

　　不知为何，看着这般模样的顾慕，薄衍心里微微一痛，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他的心脏，一收一缩，不疼，却又是那么的难以忽略。

　　薄衍一把拽着顾慕的胳膊，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着，一定要抓住！一定要抓住！

　　顾慕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去抑制着自己心底的情绪。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转过头看向薄衍，伸手，在薄衍的胳膊上轻轻地戳了一下，“小哥哥，你不害怕吗？”

　　顾慕的声音很轻，很细，很软。

　　却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打在薄衍的心脏上。

　　薄衍的瞳孔猛地骤缩，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拽着顾慕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了几分。

　　“你、你叫我什么？”

　　薄衍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像是要确认什么。

　　顾慕用力地挣开薄衍的手，“不想叫了，很晚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不要走！”

　　就在顾慕转身的瞬间，薄衍从后面抱住顾慕，下巴搁在她的肩膀，手紧紧地攥着她的腰身。

　　顾慕脚步一顿，面无表情。

　　“小丫头，是不是你？”

　　薄衍觉得，上帝真真给他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薄滦喜欢上了顾慕，而顾慕偏生是当年的那个女孩。

　　兜兜转转，薄衍此时无比地感谢上天，顾慕没有死。

　　“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反反复复只说着这一句话，脖颈处有滚烫的液体落下。

　　顾慕的身体微微一颤，眸里的情绪越发的复杂。

　　“薄衍，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想要夺回身体的使用权？”

　　主人格有着身体足够的掌控权，像衍这般让副人格掌控身体这么多年的例子很少见，甚至……衍这个主人格还需要靠一定的方式才能够从身体里苏醒。

　　这很不寻常，除非……有外力作用，联想到她的失忆，顾慕眉头微微皱了下，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薄衍墨色的眸中闪过一丝戾气和嗜血，随即在感受到怀中的温度时，瞬间散去，“你喜欢上他了？”

　　当年的事情，没有比衍更加清楚的人了，也许是那场杀戮过于血腥，薄家重新整顿之后，薄家其他人请了一个心理师企图将他这个主人格消灭。

　　若不是他留了一手，现在的薄滦就只是薄滦，拥有着他的所有记忆，唯独没有关于小女孩的记忆。

　　因为，这是他独独不能与其他人，甚至即便是他的人格也不能分享的记忆。

　　顾慕身体扭动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

　　顾慕觉得，自己怕是有点受虐体制，明明薄衍才是造成她被绑架的罪魁祸首，可顾慕却也清楚，那年若不是顾依榕的推波助澜，她就不会摔跤，被绑匪发现。

　　便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即使……她没有被绑架，以她那个好姐姐的性子，也许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薄衍沉默了，正如顾慕所言，在多年前，他就留了一手。

　　他本身就是主人格，即便是有着外力帮助，但只要他不消失，他就是比薄滦能够更加轻易地掌控这具身体。

　　而他下一步要做的……正如顾慕所想，他准备一劳永逸，绝了那些老家伙们的心思。

　　可若是，顾慕喜欢上了薄滦呢？

　　薄衍从来没有想过，在他的计划里，顾慕是不存在的，若单单只是顾慕，薄衍定不会犹豫，可他不曾想到，顾慕竟然是当初的那个女孩。

　　薄衍的沉默，让顾慕有些心慌，“薄衍！”

　　“放心，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答应你，不会伤害他。”

　　薄衍说这话的时候有着绝对的自信，这么多年的筹划，再加上主人格的优势。

　　顾慕轻轻松了一口气，向前一步，脱离了薄衍的怀抱，“薄衍，你们之间……有过交流吗？”

　　顾慕平复下心情，她本就不是个冲动的人，很多事情，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是不能想不能做的。

　　因为，往往这种情况下所做出来的事，所说出来的话，伤人伤己。

　　顾慕盘腿坐到落地窗前，抬起头看着夜空。

　　京城的天空一直都是雾蒙蒙的，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气氛，但今天的夜却格外的明亮，她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京城的夜了。

　　薄衍转身，两人之间明明只隔着一个茶几的距离，但莫名的，衍觉得，两人之前仿若有一道很深很深的沟壑，深不见底。

　　“没有。”

　　薄衍的眸光微暗，抬步来到顾慕的身边坐下，纵使是鸿沟又如何，山不来，他便往山那边去。

　　顾慕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脑袋靠在薄衍的肩膀，感受到男人身体的僵硬，顾慕勾了勾唇瓣。

　　既然回不到过去，那么她宁愿珍惜未来。

　　虽然不记得重生之后与薄爷之间发生的事情。

　　可顾慕想到了一点，那便是，那么冷酷不近人情，在外人口中，如此禁欲的男人会喜欢上她？

　　顾慕自信，却不自恋，根据薄七的话，两人之间应该已经谈过一段时间了，重生不过半年多，两人从相识到相恋。

　　换做他人，顾慕信。

　　但若是薄爷，顾慕是不信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衍，即使薄爷从不知晓那段过往，即使薄衍只清醒过几次，在薄爷的潜意识里，依然保留着对当初那个小女孩的一抹真。

　　这个猜想，是事实也好，是顾慕自己的猜想也罢，至少，她再也不用去想，若是真的找到当初的那个小哥哥，她该如何去面对了。

　　“衍，我好困啊。”

　　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明明重生了不到一年，但顾慕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

　　衍垂下头，指尖微动，抬起，抚了抚女孩的脸颊，眸中是顾慕没有瞧见的深情。

　　他不敢问，如果……要选一个，顾慕会选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