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曜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眼神总算起了一丝情绪，却是嘲讽，“你在自欺欺人吗？”

　　她抬眸对上他注视的眼随即撇开。仍然重复了一遍，声音却稳得很：“我想过正常的生活。”

　　花洒里的水哗啦哗啦落下来。整个浴室安静得诡秘。

　　连曜一动不动，看她眉眼里的抗拒，还有决绝。

　　几秒后，他松了手，扯扯嘴角，说话的口气又变回以前的样子，透着一贯的冷漠，“倒胃口的女人，我也没兴趣。”

　　门帘拉动，男人出去了。

　　秦眠收拾好自己出来时，连曜早就不在房间里了。

　　沙发茶几上，那张五十万的支票，已经撕成了两片。

　　秦眠站了一会儿，心里想着再也不可能来这个房间了，脑海中不由浮现出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

　　那是五年前，妈妈发生车祸后，秦家也将她拒之门外。

　　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秦眠跑去地下黑市卖器官，结果被中间人看上了，不让她卖器官了，说是有金主肯出钱，让她卖自己。

　　她按照中间人给的地址，找到这里来。

　　踏进来的那一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时连曜靠在沙发上，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疏离和冷漠，他的律师给了她一份协议书，里面条条框框，所谓的让她提供特殊服务，说白了，就是陪睡，期限是两年，每给她一百万，合同期满后若是她没有主动提出解约，该协议自动续期三年后终止，而她任何时间不能向任何人曝露两人的关系，否则就算违约，他们可以向她追讨赔偿金，最高额十倍。

　　律师递笔给她，那么理所当然，连眼神都没恍惚过一下，秦眠两眼冒火，喉咙发疼，末了，也只是把那张协议书用力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是他……

　　所以他的律师说他就是把她和妈妈送到医院里的人时，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有眼泪自己不听话的哗啦哗啦往下掉落……

　　是她太傻了，一而再再而三，被他们连家的人骗得团团转……

　　……

　　五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当初她恨不得揉了那张纸砸在他们脸上，可是后来她还是亲手接过那张纸，平心静气签了字。

　　再没有人威胁她，医生开的一张一张病危通知就像阎王殿捎来的催命符，她放弃了自己底线，只是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和妈妈的性命相比，她个人的自尊和矜持一文不值……

　　所以为了钱，她把自己卖给了最不应该接受的这个男人。

　　人家没有玩腻，她依然随叫随到，为了钱，和他保持了五年这样的关系……

　　而现在，一切都划上了休止符。

　　连曜是个说一不二的男人，不管之前他是否接受梁律师的话，如今既然他承诺了，就不会再打扰她。

　　因为谎言和伤害开始，也因为痛苦和怨恨结束，她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拉上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酒店前的海港中心广场，海风习习，华灯璀璨，秦眠穿过它去地铁站的途中，忽然接到了秦家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