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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叶贵妃(四)

  “娘娘, 叶妃因为像先皇后,进宫那会儿就独宠了半个月, 现在她更是将六皇子握在了手上作为筹码, 皇上念及六皇子生病, 接连几日就去了含香殿, 这样过不了多久, 叶妃有孕是迟早的事, 到时候母凭子贵, 更加是个祸患, 娘娘还是要尽早打算才是。”

  毓离宫内, 一个着石青色缂丝褙子的宫妃坐在一个妆容明艳的宫妃下首,目含担忧劝道。

  这个宫妃着海棠红绣牡丹纹长裙, 身材丰满, 艳如春花。她用留了寸长的指甲掠了掠头发,“这个叶氏, 一开始看她还算老实,安分了没多久,现在终于迫不及待地展露野心了。皇后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皇后赏了很多药材去含香殿。”柳嫔回道。

  这个海棠红宫装的妃子正是宫中气焰如日中天、直逼皇后的淑贵妃孙芷君。

  她艳丽的红唇冷冷一笑, “她是以为找到了一个能制约我的人,就凭叶雯?哼,修炼几辈子再来吧!”

  “眼下我们可怎么办?不能放任叶妃继续这样将皇上拉去她的含香殿了, 若是叶妃有孕,对我们不利。”

  “怀孕了又怎么办,这后宫怀孕的女人没有一百, 也有八十了,保得住才是本事呢!”孙芷君不屑地冷笑,但是心里还是恼怒叶妃不知死活,竟然想出利用六皇子将皇上留在她宫里的法子,她虽然不将叶氏看在眼里,但是到底心里不舒服。

  “这样,她不是打着将六皇子留在宫中养病的旗号吗?就让六皇子一病不起,看她到时候如何同皇上交代,这可是她自找的死路!”她脸上神色一瞬间扭曲得叫人看了胆寒。

  柳嫔一怔,询问道:“娘娘,要怎么做?”

  孙芷君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做?还要我教你吗?”

  柳嫔连忙低下头,“臣妾知道了。”

  “娘娘,您说要不要派人去提醒一下叶妃?”

  一间富丽堂皇的宫殿内,金姑敛眸垂首,将手中温度刚好的茶,双手奉给坐在锦榻上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从面容到穿着,都透着一股端庄的气质。

  正是当今皇后慕容梨音。

  她揭开杯盖,轻轻地吹了一口,浅啜了一口。

  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榻几上,她才开口道:“若是叶妃就这点道行,我们也没必要保她。”

  “是,娘娘。”

  梁靖祉在含香殿养了两天病,在第二天的时候就醒了过来,看着眼眸清明,也能辨得出人来,除了有些沉默寡言,看着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叶雯着实松了口气。

  虽然梁靖祉已经退了烧,但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梁靖祉的身体还是很虚弱,皇上也没有提及要将梁靖祉送走,叶雯就想让梁靖祉多留两日,将身体养得好些再说。

  梁靖祉身边伺候的宫人都不太妥帖,叶雯这两天想了想,想将原主从叶府带来的两个丫鬟并冰烛一道送去照顾梁靖祉。

  梁靖祉虽然知道她是他的姨母,但是对她并不亲近。小小年纪就对人有了提防。

  叶雯这两日都在费心地照料梁靖祉,但是梁靖祉一直对她淡淡的,整日都说不了两句话。

  这天早上,叶雯推开窗户一看,昨晚上又下了一场大雪,含香殿伺候的宫人正在清扫道路。

  她洗了漱,过了偏殿看望梁靖祉。

  估摸着时辰在晨时。好在现皇后还算体恤宫妃,只逢初一十五早上寅时起身去皇后宫中请安,其余时间皇后不召见就可以不去。

  冰烛跟在叶雯身后,到了偏殿门口,冰烛上前两步,替叶雯打了帘子。

  一进门,一股暖气迎面扑来,地龙烧得房间暖洋洋的,稍微穿得多点都会热出一身汗。

  梁靖祉已经起来了,他跪坐在挨着窗户的榻上,双目凑在半开的窗户边,入神地通过那狭窄的一条窗缝朝外看着,一张稚嫩的脸上满是憧憬。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脸来,在看到叶雯的那瞬间,脸上向往的表情顿时一收,连忙下了榻,规规矩矩地站好。

  叶雯走过去,笑问道:“靖祉,你喜欢雪吗?”

  梁靖祉抬头看了她一眼,迅速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们去堆雪人怎么样?”叶雯提议。

  梁靖祉一张沉寂的小脸上终于变了些许颜色,他抬头看向叶雯,又看了一眼叶雯身后的宫女,小声问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叶雯笑了笑,牵起他的小手,让冰烛取了这两天吩咐宫女连日给梁靖祉赶制的狐皮披风取了过来,梁靖祉大病初愈,去外面透透风是可以的,但是不能受凉。

  叶雯接过皮手套,亲自给梁靖祉戴上,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拉着他一起往外走。

  她命扫雪的宫人都停下来,她和梁靖祉一起堆起了一个雪兔子,还让宫人取来萝卜,做了一对眼睛贴在雪兔子脸上。

  “怎么样?”

  梁靖祉的小脸有些泛红,是激动的。他围着雪兔子不停地转,脸上终于露出了符合他年龄的天真笑容,“姨母,这雪兔子你堆得真好!”

  见他终于笑了,叶雯无声地松了口气,牵过他,“好了,我们先回屋,等你病大好了,我就陪你打雪仗!”

  梁靖祉眼睛中闪着期待的光芒,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人进了房,冰烛将梁靖祉身上的披风和手套都脱了下来,又连忙吩咐宫女银铃取烧着银丝炭的火盆提过来给二人烤火。

  “靖祉很喜欢雪吗?”

  梁靖祉点了点头,他其实一定都不冷,刚才蹦蹦跳跳地还觉得很热。

  “这里是姨母的宫殿,你在这里住得习不习惯?平时都喜欢吃什么?”

  叶雯轻声和他聊天,能看出来,通过这次雪兔子,梁靖祉对她的防备减轻了很多,开始接纳她。

  叶雯趁热打铁,又从脑海中遥远的记忆里搜罗出适合小孩子听的故事,一边烤火,一边讲给梁靖祉听。

  这些故事在她原本的世界里可能司空见怪,但是在叶雯这个时代,是非常超前且陌生精彩的,勾起了梁靖祉的好奇心,缠着叶雯说个不停。

  叶雯发现,梁靖祉对那些公主童话不怎么感兴趣,反而对歌颂英雄的童话听得更加认真。

  一大一小在火边坐了一早上,吃过了早饭,叶雯照例要看书,梁靖祉则要求叶雯给他一本。

  叶雯惊讶地发现梁靖祉竟然认识大部分的字,他也不过才五六岁啊。直到后来她才知道,皇家开蒙早,梁靖祉天生聪慧,小小年纪就刻苦勤奋,能认识那么多字一点都不奇怪。

  下午的时候,粱桓来了。

  梁靖祉每每看到粱桓,一张小脸都会绷得很紧,紧张又严肃,还隐藏着孺慕。

  粱桓和梁靖祉照例是没有多少话说的,只是寻常地问了一下梁靖祉的病情,见他现在精神已经好了太多,放下心来。坐在锦榻上与叶雯说话。

  但是叶雯和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通常是粱桓问问她今天在做什么。

  但是今天梁靖祉一反常态,主动说起今天叶雯带着他去堆雪兔子的事情。

  冰烛垂首立在一旁,一听梁靖祉说出这件事,心里就捏了把汗。

  梁靖祉大病初愈,叶妃娘娘带着他去堆雪人,会不会让皇上认为叶妃娘娘贪玩不懂事?

  好在粱桓看着自己这个六儿子眼中少见的童真光芒,顿时心中大悦,还许诺等下次下雪的时候,也带着他去堆一只雪羊。

  冰烛悄然松了口气。

  粱桓坐了没多久,内侍匆匆找来,似乎是有事情。

  粱桓就走了。叶雯送他出去,还没出门,粱桓就让叶雯止步,“外面冷,爱妃就不要出去了。你将靖祉照顾得很好,实在是辛苦你了。”

  叶雯矮身一礼,“都是皇上隆恩浩荡,天佑六皇子,臣妾不敢居功。”

  粱桓笑道:“昨天瓦剌国的朝贡送来了,里面有几枚和田玉佩成色不错,回头朕让人给爱妃送过来。”

  叶雯又俯身谢恩,“多谢皇上。”

  粱桓便大步离去了。

  是夜,寒风嗖嗖地吹着,叶雯睡在柔软舒适的床上,怎么也睡不安稳,她仿佛觉得自己好像错漏了什么事情,一直心上沉甸甸的,有些难以入眠。

  冰烛就睡在外间,听到内里叶雯翻来覆去的声音,虽然很轻,还是将她吵醒了。

  她起身披上外衣走了进来,轻声问道:“娘娘,可是睡不着?”

  叶雯睡觉习惯留一根蜡烛。

  叶雯坐起身来,“吵醒你了?不知道怎么,今晚上总是难以入睡。”

  “娘娘可是在担心六皇子,六皇子如今已经大好了,娘娘不必过多担忧。”

  叶雯下了床,裸着脚,踩在厚实的地摊上。

  “冰烛,我自入宫以来,本来不欲过多的参与纷争,但是在后宫,不知一昧的不争就能独善其身的。你进宫时间比我长,给我讲讲这后宫的情势吧。”

  冰烛自从选择了跟随叶雯,叶雯好她就好,叶雯要是不好了,她也难以善终。

  “娘娘,如今这宫里,势力分为两方,一方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贤仁淑德,宽容大度,在宫里的风评甚佳。还有一方,就是淑贵妃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淑贵妃后来在宫斗中失势,在二皇子从马上摔下来残了一条腿之后,淑贵妃就从权利顶端跌落泥层,她风光的时候跋扈惯了,一朝跌落就万人共踩,没多久就自杀身亡。

  “淑贵妃娘家势大,她爹爹孙尧大将军为皇上守卫西北门户,手握重兵,因着这个,皇上对淑贵妃一直很荣宠,在宫中气焰冲天,再加上二皇子也十分争气,深得皇上看重,有时候皇后娘娘都不得不避其锋芒,很是嚣张跋扈。娘娘现在势微,若是遇上了淑贵妃,娘娘还是得先行避让,尽量避免与她正面碰上。”

  “皇后娘娘无子?”

  “是的,皇后娘娘只有一位公主。”

  叶雯点了点头。

  她心知粱桓是不可能将江山交给二皇子的,因为淑贵妃的父亲掌握着兵权,说不定现在粱桓对二皇子很是忌惮,但是表面上并不显露出来。否则他就不会扶没有皇子的王皇后,而不是将淑贵妃封为皇后了。

  现在的太子名梁靖衍,是皇长子,他生母是先先皇后,也就是叶雯姐姐之前的那任皇后,是皇帝粱桓的发妻,只是早逝多年了。

  太子的外家齐伯侯,也是手握实权,要不是如此,梁靖衍的太子之位早就拱手让人了。

  不过原主那世,梁靖衍的下场不太好,好像是在打猎的时候被一箭射死,一直到后面都没有查出是谁干的。但是叶雯知道,即使三皇子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叶雯也猜出来,暗杀太子的事情就是三皇子梁靖疾幕后策划的。

  太子一死,东宫无主,朝堂顿时就暗流急涌,后来没多久二皇子梁靖淞更是从马上跌落,残了一条腿,东宫就成了梁靖疾的囊中之物,后来叶雯给粱桓下药,在他重病之时将他勒死,伪造传位诏书,让梁靖疾成功地登上了皇位。

  叶雯在心中急速地思考着。如今她在宫中势单力薄,最好是要找一个同盟,但是找谁呢?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叶雯才上床歇息了。

  次日天还未亮,梁靖祉那边守夜的婢女就急慌慌地跑过来敲门。

  冰烛率先被惊醒,她连忙过去开了门。

  叶雯也醒了过来,但是内间听不真切外面的声音。只是此时天还未亮,若不是有急事,这婢女也不会这样匆忙地跑过来。

  她从断断续续的声音中听出来,这是叶雯从叶家带来的婢女,名叫江月的,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两个从叶家带进来的宫女对她一直都很衷心,但是没有得善终。

  江月是她安排守在梁靖祉身边的,这会儿过来,肯定是因为梁靖祉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不多时,冰烛进来了。看到叶雯已经起身,稍微一怔,才低声道:“娘娘,六皇子又发起了高烧!”

  叶雯心微微一沉,在冰烛的帮助下,她匆匆穿了衣裳,就去往梁靖祉的偏殿。

  偏殿已经灯火通明,叶雯走到内室一看,梁靖祉一张小脸果然已经烧得通红,伸手一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快去传太医!”

  春华是叶雯从叶家带来的另一个婢女,她上前一步,急促地低声道:“娘娘,不如先不请太医。”

  叶雯霍地抬头看向她。

  春华一脸忧虑,“娘娘,昨天娘娘带着六皇子去玩雪,那两个嫔妃娘娘都看在眼里,这半夜六皇子就发起了高烧,她们本来就对娘娘只是曲意奉承,难保她们不会将这件事的责任推到娘娘身上,若是传到了皇上耳中,肯定会责怪娘娘。那几日小皇子发烧时,娘娘已经处理过一次,也算是有经验了,我们即刻就去取冰来,给小皇子降温,等到天亮,看小皇子退不退烧,若是退了更好,若是不退再请太医不迟啊!”

  她是真心替叶雯考虑,叶雯也知道。自己将梁靖祉接过来,本来就很冒险。若是梁靖祉在她这里出了任何问题,都会牵连到她。但是叶雯还是将梁靖祉接过来了,因为叶雯发现,在很多任务里,剧情多半不会按着原主那辈子那样走,很多时候都会出现意外。她不想梁靖祉出现意外早死,所以她将他接过来。

  是不是因为今天白天的时候她带着他去玩雪,而导致梁靖祉病又复发,这个暂且不提。但是梁靖祉现在的状态明显就不是她能够用物理降温处理的,因为他额头烫得吓人,必须要尽快服药,若是等到天明,现在才不到寅时,还有快两个时辰,谁都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叶雯不能赌。

  若是她因为这件事情遭受到了皇帝的责怪,她还有机会可以补救,但是若是梁靖祉出了什么事情,就再也不可以逆转了。

  “不行!”叶雯斩钉截铁,“六皇子不能拖到天明,命人去取冰块来,同时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

  春华和江月两人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不约而同地闪过担忧。

  春华正要去太医院,冰烛阻止了她。

  冰烛凑到叶雯身边,低声道:“娘娘,我知道太医院有个太医人很好,只是不知道今夜他当不当值,若是他当值,可将他请过来,再请他保守秘密,六皇子发烧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叶雯摇头,“不可能,你出宫都要递牌子,才能出得去,这件事不可能能隐瞒下来,若是能在天亮之前,消息传到皇上耳中之前将六皇子的烧退下去,或许我还不会遭受那么大的苛责。不要多说了,立刻去请太医。”

  冰烛便亲自取了牌子去了太医院。

  叶雯的运气不太好,今晚上冰烛说的那个许太医并没有当值,冰烛只能请了另一个太医过来。

  深夜请太医是件大事,几乎天刚亮,消息就像长了翅膀,飞到了各宫。

  梁靖祉这次病来得凶险,众人忙了一宿,也只将高热退下去一点点,梁靖祉已经开始烧得胡言乱语,不停地喊冷,可是他身体又像火一样烫,冰块一轮一轮地不停地换,贴上去不多时就融化了。

  天刚蒙蒙亮,粱桓就得到了消息。他派了宫侍过来顾看,自己按捺着焦急,上朝去了。

  等粱桓下朝匆匆赶过来,梁靖祉的烧还没有退下。

  粱桓走到梁靖祉床前探了探他的脑门,冷沉的脸色更加吓人。

  “六皇子怎么样了?”他问太医。

  太医将头几乎要垂到地上,他不敢抬头直视君颜、承受天子怒火。他战战兢兢道:“从六皇子的脉象看,六皇子是受了凉,本来六皇子大病初愈,又再次受凉,这病就来得比前次更加凶险…”

  粱桓不耐烦地打断他,“前次很快就降了温,今天怎么还没有?”

  那太医身体抖得像筛糠,他吞吞吐吐地,“这…六皇子烧了半夜,只怕是凶险了…”

  粱桓怒而一脚将他踹翻,口中骂道:“废物!你要是治不好六皇子,朕要你陪葬!张松林呢!传他过来,是怎么给六皇子调养的!给朕将他叫过来!”

  天子震怒,房中霎时间静得连根针掉落都能听见。宫人黑压压地跪倒一地。

  叶雯也跪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开口告罪。

  粱桓看也不看她,径直在床沿边坐下了,一手拉住梁靖祉的手,目光焦急。

  不多时,张松林被叫了过来,他才刚进来,还没有来得及跪下,就被粱桓一把拉了过去,让他给六皇子诊脉。

  张松林一手搭上梁靖祉的脉,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粱桓的脸色也更加难看了。

  “怎么了,说!”

  张松林扑通跪倒在地,不敢说话。

  房中的气压沉沉地将每个人的心脏都压得喘不过气。

  叶雯站起身来,弯腰准备给梁靖祉换融化的冰块,手刚伸出去,便被粱桓一把用力抓住。

  “皇上?”

  粱桓冷冷地看着她,目光中饱含责备,但是他很快将这股情绪压下,手也放开了。

  叶雯将冰块换成了新的,一晚上高强度的紧张,她此刻却半点都不敢松懈。

  昨晚上她就跟巴拿拿沟通过,能不能兑换退烧药,但是拿拿明确地表示了系统兑换功能已经关闭了,就是它也无法兑换。

  叶雯此刻终于感觉到了自己在这个皇权世界的渺小感,她在这里就完全是个普通人了,没有任何金手指,她必须要全部依靠自己。

  可是梁靖祉高烧不退,她不是大夫也完全没有别的办法。

  眼看着梁靖祉脸越发红了,张松林和另一个太医还跪着不敢起身,粱桓终于坐不住,他愤怒地站起身,“你们都是废物不成?给朕想办法退烧!”

  叶雯突然想起来,酒精可以退烧。

  “烈酒!”

  她猛地叫出声来。她记得遥远的记忆里,她还是个孩子,当年的医疗也是很差,她有一次高烧不退,她妈妈曾经用烈酒给她退过烧。

  “什么?”粱桓下意识问她。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现在只能尝试一下了。

  烈酒很快被取了过来,叶雯让宫人找来两团新棉,沾了酒精,在梁靖祉的太阳穴处、手腕处等顺着一个方向擦。

  就在这时,房中进来一个人。包括粱桓在内,谁都没有注意到多了一个人进来,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叶雯和六皇子身上。

  天亮以后,宫门开了,冰烛连忙去将刚刚上值的许太医请了过来。因为太过焦急,他们进来的时候都没有想到要经过允许就进来了。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叶雯全部心神也放到了躺着昏迷不醒的梁靖祉身上。

  一刻钟后,叶雯终于擦完了。

  这时候,肉眼可见梁靖祉烧红的脸颊退了些颜色,再探他的额头,似乎也没有刚才那样烫手。

  两个老太医面面相觑,他们从没见到这样的退烧方法。

  而这时,粱桓才注意到房间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人。

  “许温实,你怎么来了?正好,你也来看看六皇子。”粱桓没有在他怎么来了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连声让他也过去看一下。

  叶雯将目光放在了许太医身上。只见他非常年轻,可能二十多岁,在太医院里可能是最年轻的太医,但是看粱桓的态度对他的医术想来应该很信任,他能以这样的年纪进入太医院,想来也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许温实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赶了过去,半跪在六皇子的床前,他将手搭在梁靖祉的手上,凝神听了片刻,才收回手。

  “回禀皇上,臣观六皇子的脉象,已经趋向平稳,高热想来很快就能褪下了,臣再给六皇子施一套针,将他体内的热毒逼出来。”

  他随身携带着一个小布包,得到粱桓的许可之后,他将深蓝色的布包取出,一打开,里面是粗细长短不一的金针。

  宫婢上前替梁靖祉脱了上衣,将他翻转过来,背朝上。

  数双眼睛盯着许温实,看着他行如流水地将金针扎在梁靖祉身上的不同穴位。

  等一套针施完,许温实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等了一刻之后,许温实将金针取了下来,重新别回了他的针包之内。

  再次诊过脉,许温实这才抬手随手擦去额头上的细汗,对粱桓道:“六皇子应该没有大碍了。”

  一屋子的人都无声地松了口气。

  粱桓更是脸色一松。

  “许温实,朕没有看错你!”

  许家家传一套针法,十分有名,许温实更是这一代唯一的传人,医术超群,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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