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是新的开始。

　　方梦被包子载到声乐老师家，第一次见到了那个不苟言笑的中年女人。

　　虽然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不少痕迹，可是端庄的气质还是跟同龄人拉开了很大一截距离。

　　女人姓陈，包子说：这是陈英华老师。

　　陈老师身上穿着素色旗袍，一头熨帖的卷发，口红涂得恰到好处，看起来颇有一种旧上海女人的风韵。

　　方梦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陈老师好。

　　陈老师一动没动，光是眼睛考核似的在她身上扫了一遍，嗯，又对包子说，你回去吧，跟沈淮说，有空过来看看我，别空着手来。

　　这么直接了当要礼物的，方梦还是头一回见。

　　包子眯着眼睛：那就麻烦陈老师了。

　　包子走后，陈老师从钢琴上取下一把长尺子朝方梦走来：知道这是什么吗？

　　尺子。方梦回答。

　　话音刚落，那尺子就在她背上抽了一下，打得她措手不及。

　　也没说是上格斗课啊！怎么还打人呢？

　　方梦后退两步，瞪着眼睛揉背，不解地看着陈老师。

　　你，想当明星？陈老师问。

　　我只是想唱歌而已。方梦没好气儿地说。

　　站没站相，还想上舞台？陈老师尺子开始在她身上敲敲打打，这是戒尺，没见过吧？我就这么上课，今天第一天，你想好了，如果受不了，现在马上走，可要是留下，那会一天比一天严厉。

　　这是下马威吗？怕学生不好管，所以先弄得骇人一些？

　　不考虑沈淮这层关系，方梦一定扭头就走，可是现在

　　我要留下，我想跟陈老师学习。她决定卧薪尝胆。

　　陈老师登时提高音量训斥：刚打完，说两句话的工夫又抽回去了！挺胸抬头懂不懂？往那一站跟腌黄瓜似的，唱歌也是有气无力。

　　原来是这样。

　　方梦立马挺直身板儿，上学时候军训她都没这么认真过。

　　陈老师绕着她走了两圈，问道：带纸笔了吗？

　　啊不是教唱歌吗？还需要纸笔？

　　不用记笔记吗？

　　陈老师剜了她一眼：没带纸笔这课没法上。

　　方梦不作声，以不变应万变，心想：不能打退堂鼓，等她撵我我再走。

　　两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儿，陈老师突然发话：唱首歌听听。

　　方梦都打算卷铺盖卷走人了，结果突然来了变数。

　　唱什么啊？

　　都行。

　　面对威严的陈老师，方梦脑子一片空白，努力想了好一会儿，才大概记起前不久刚刚温习过的《让我们荡起双桨》这首歌，于是便唱了。

　　短短的一段歌词，方梦像经历了刀山油锅的折磨，觉得漫长极了。

　　最后一个字飘飘忽忽落了地，她如释重负吁了口气。

　　陈老师斜眼冷笑：音准、节奏感都太差，呼吸也不对，完全不会唱歌嘛，沈淮怎么送了这么个人过来！

　　方梦本就没有多少自信，被这么一打击，更是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且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更对不起沈淮了。

　　你先回去吧，等明天准备充分了再来。

　　方梦几乎没再争取，点头说：谢谢陈老师，再见。

　　说完便往门口走。

　　哎。陈老师叫住她，给你留作业。

　　作业？

　　方梦眼睛一亮：哈？

　　今天回去贴墙练习站姿一小时，记住要双脚平行站立，臀部、背部、腿部、腰部、头等都尽量贴紧墙面。靠墙站时，腰背要挺直，目视前方，保持均匀呼吸。呼吸过程中，胸部保持不动，吸气时，最大限度地向外扩张腹部，呼气时，最大限度地向内收缩腹部。听清楚了没有？

　　方梦听得晕晕乎乎，但还是点头：清楚了。

　　还有，明天记得带纸笔，再准备三首熟悉的歌唱给我听。

　　奥，好。

　　这算是被正式收下了？

　　真是个难搞的老师！

　　这么快被打发走，方梦不好意思直接回家，想到家里的大冰箱虽然一直插着电，但里面空荡荡的几乎闲置，总觉得有些暴殄天物，于是搭车去了超市，采购了一些食材，准备亲自下厨做给沈淮吃，算是答谢。

　　一直挨到下午，她才回到沈淮家中，向他汇报今天上课的内容。

　　方梦自然没有实话实说，而是隐去那些不快乐，尽了最大努力美化她和陈老师的第一次照面。

　　所以陈老师因为很喜欢你，给你上了一上午的课？沈淮趴在椅背上问。

　　呵呵，是啊。

　　沈淮勾起一侧嘴角：可是我跟陈老师通过电话，她不是这样说的哎。

　　尴尬的泡沫产卵一般地在方梦周遭飞舞着，谎言被拆穿，撒谎的人恨不得当场去世。

　　我她试图解释。

　　就算不跟陈老师通电话我也知道你在撒谎，她那么难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第一次见面就对你友善呢？

　　方梦拎着购物袋去了厨房，无地自容地开始闷头干活儿。

　　沈淮跟过来说：你不要看陈老师那个样子，其实刀子嘴豆腐心，让她看出你学习的诚意，她会倾尽全力教你的。我曾经不知被她骂了多少回，后来她不骂我我倒难受了。

　　沈淮也被骂？

　　这下方梦心里舒服多了。

　　小先生，我没往心里去，你放心，我会好好跟陈老师学习的，一定不辜负你的信任。

　　怎么搞得我跟教导员似的？沈淮无奈摇头，你呀，以后不用买菜，这几天保姆有事没来，不然她会买的。

　　那不一样，今天我下厨，把包子也叫来，算答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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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诚把户口本放到沈予办公桌上。

　　这是方小姐从家里抢出来的，本来是让我交给夫人，可我昨天站在夫人身边，说什么也没敢，怕被沈总责怪，所以今天给沈总带过来了。

　　沈予掀开户口本，看到方秋的身份证，盯着上面那张淡笑着的清秀面容看了许久。

　　阿诚说：沈总，那个新星传媒的确有问题。

　　沈予抬起头：接着说。

　　起初我查他们公司负责人，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可只不过是一家新媒体，却很敢爆料，而且火力比较集中，只跟那么几家，其余的报道中规中矩，没滋没味儿的。后来我突然发现，新星的老板竟然跟你相熟的一个人是世交。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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