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杰又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斜眼看着沈予：我这个人，内向，最讨厌陌生人跟我问东问西。

　　阿诚瞥见李修杰的傲态，怕他不敬，便推门进去：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李修杰笑了：你们是警察吗？那么请出示一下警官证，让我看看是第几大队的？我总不能平白无故就被人审讯吧？

　　你少在那装蒜！阿诚厉声说，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很清楚。

　　李修杰翘起二郎腿，笑着吐出傲慢的烟圈儿：我做的事情多了，您问哪一件啊？

　　沈予再次开口，耗尽耐心地问：我问你，你跟方秋，是什么关系？

　　方秋？我和方秋的关系多了，你

　　话还没说完，沈予已经扑过去揪住了李修杰的衣领：我不想跟你废话。

　　李修杰还在笑，只是笑容变成了不屑一顾。

　　他推开沈予的手，掸了掸领口：方秋，我女朋友。

　　沈予挥起的拳头被阿诚拦住：沈总，别。

　　这时候可不能再弄出事情了，要是打了人，再惊动了警察，就不知道外面又要怎么添油加醋地写了。

　　阿诚紧拽着沈予的胳膊，将二人分开。

　　沈总？李修杰假装后知后觉，奥，我想起来了，这厂子归你管吧？刚好我要辞职，找谁批？

　　沈予的目光，像要活剥了李修杰。

　　阿诚生怕出事，不敢放开他，两个人紧绷着，他替沈予把话说了：我会立刻让你滚蛋的。

　　这就好。李修杰站起身，如果没事，我先走了，我女朋友还等着我呢。

　　沈予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他很清楚，这时候他的任何一丝愤怒在对方眼里都是乐子。

　　李修杰潇潇洒洒摔门出去。

　　阿诚久久不肯放开沈予。

　　今天的沈予是他之前从来没见过的，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得要跟厂工对峙，有失身份不说，是真的让人心疼。

　　沈予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目光中有些迷茫，有些苦楚：阿诚，我做错了什么？

　　阿诚蹲在他跟前：沈总，那个人混得很，你别往心里去。我已经问过厂里的人，方小姐并没有恋爱，他们两个只不过是关系不错的同事而已。

　　他们两个，是因为李修杰临时被人叫到家里修理草坪遇见的，然后约了见面，是好几个同事一起的聚会，所以

　　那后面的事情怎么解释？

　　暂时阿诚也不知道，我会找人调查的。

　　沈予把脸埋在手掌间，胡乱地揉动，声音落魄地问：你说我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阿诚心疼地看着他。

　　女人，好可怕。沈予喃喃道。

　　沈总，是爱情可怕。阿诚安慰，我也曾经遇到过一个让我不知该怎么办的女孩，成天眼里都是她，后来她有了男朋友，也就那样了。时间会淡化很多东西，现在，我连她具体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可我，还是好想她。沈予声音嘶哑，明眸落寞地看着前方，眉头在高耸的鼻梁上留下一道折痕。

　　又静坐了好一会儿，阿诚提议：沈总，咱们走吧。

　　沈予长舒一口气，站起身说：我留意到有一家叫新星的媒体很奇怪，好像是创办没多久，但是盯我家盯得很紧。

　　阿诚目光微闪：可是方小姐最近的新闻不是它家报的。

　　这个我知道，但还是觉得可疑，你去查查这家什么来历吧。

　　阿诚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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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都是沈家人的地盘，睡在沈淮家里，跟睡在那个大宅子里可完全不一样。

　　或许是身份的转变，方梦从一个小女仆一跃成为自由女青年，睡觉都觉得安稳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淮还在休息。

　　方梦有重要的事情办，因此留下一张字条，说出门会友，便搭车回了青松市的家。

　　敲门没人开，只好去学校找弟弟方山，可是班主任却说，方山旷课多日，已经不来学校了。

　　你是他姐，我记得他应该还有父母的，你们一家这么多人竟没人管他？这孩子再这么下去可就废掉了。

　　那个蛀虫就算不去学校也不会走南闯北出去打工的，方梦一家一家网吧找，终于把方山拎了出来。

　　她一声不吭地拉着方山往家走，站在久违了的家门口，她指着锁孔命令：开门！

　　方山一脸不满，边掏钥匙边说：好好当你的阔太太去得了，为什么要回家来啊？我游戏刚打到一半哎，队友又要骂了。

　　方梦一巴掌拍在他后颈：队友骂你你受不了，老师骂你你就无所谓哦！

　　方山吓得一缩脖子，门开了：我不是不想学，是真的学不明白，你以为我不想赚那一百万啊？可是看着书本我就犯困！

　　家里还是老样子，不管弄到多少钱，居住环境也不会有任何改善，还是穷得叮叮当当，还是一股子让人捏鼻的怪味儿。

　　方梦一边翻抽屉一边说：我今天没时间收拾你，但不代表过后不会找你算账。咱们家户口本呢？

　　我哪知道？方山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地喝，袖子一蹭嘴，又问，你要户口本干嘛？

　　跟你没关系。

　　原本户口本是一直放抽屉里的，现在不见了，方梦猜一定是让方石新给藏起来了。

　　抽屉里没有找柜子，翻来翻去还是一无所获。

　　能在哪儿呢？

　　方山突然灵光一现：我知道在哪儿了。

　　哪儿啊？方梦问。

　　方山一摊手：钱。

　　你信不信我抽你？

　　你信不信我不说你永远找不到？

　　事情都有轻重缓急，这一次，方梦拗不过他，也不打算用刑讯逼供的方式耽误时间。

　　她从兜里翻出二十扔给方山。

　　方山觉得人格受到了侮辱：你打发要饭的呢？

　　你一分钱不赚，二十还嫌少？

　　方山扭过头不看她：那你就别找了。

　　方梦无奈点头，打算今天就拜个码头，等过后再跟这小崽子算总账。

　　她掏出一百拍在桌上，看他脸色：我也没钱了。

　　方山还是嫌钱少，不大乐意地把钱揣进兜里走到床旁边，掀开床垫，将褐色封皮的户口本扔到床上：喏。

　　像是探险家寻到了宝藏，方梦拿起户口本立刻就要离开，却被不知何时守在门口的方石新堵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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