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国公没好气的说，“你们就全向着她说话吧，等真相查出来，我看你们还能如何狡辩。”讲着用力一哼，走了。

　　顾大夫人对顾大人说，“看来父亲的心里始终对忠勇侯府还是心怀内疚的。”

　　顾大人眉头一皱，“忠勇侯府那边有什么动静不。”

　　顾大夫人摇头，“出事后也没来找过父亲，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父亲心里更加内疚吧，你和二弟三弟就别再刺激他了，好不容易能让他答应查之前的事已经很不容易了，对了，要是真像父亲说的那样，当年的是再查一遍还是四弟的过错那时，北茵怎么办……”

　　那孩子对自己的父亲实在太过于相信。

　　要是万一……真相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那伤害得多大啊，想想她就于心不忍。

　　顾大人倒不觉得这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不管真相是怎么样的，翻查主要是给忠勇侯府，四弟还有北茵以及与这件事相关的所有人，一个交代，如果真是四弟错了，那她之前说过的话，针对忠勇侯府的事，就应该向何家还有何苏柔道歉，再说，那孩子，也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自己不是也提过？”

　　而且，他心里总隐隐觉得，那孩子的坚持应该是没错的。

　　倒是顾老国公不喜欢顾北茵住在长孙府，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儿女家，没名没分的，就住在夜修寒那狼崽子的窝里了，算是怎么回事！于是他总是有意无意提起让儿子去把人接回来，毕竟当年的事他答应重查了，那小混蛋怎么样也该给这个面子了吧？

　　谁知道顾国公府人的去了长孙府后，愣是被拒之门外。

　　顾北茵知道顾国公府来人也是在他们走了之后了，不过她也不把这当回事。

　　倒是郑老太公，听闻夜修寒的举动，直觉乖外孙的好事将近，可都要笑开了花。

　　皇上因无极国岁贡之事，传召了顾老国公和郑老太公入宫觐见，政事处理完，两个老头离开养心殿时，顾老国公终是忍不住脾气，急吼吼的道，“你，赶紧的，让你的外孙子把我孙女放回府来。”

　　郑老太公抬了抬眼皮，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哎呀，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小辈之间的事我们不好掺和，再说他们本就有婚约在身，而且还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就差下旨册封，平日里多走动，也是正常的。”

　　顾老国公闻言就要炸，但还不待他开口，郑老太公就指了指宫门口停着的马车道，“要不要上车再说？”

　　顾老国公也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怒气冲冲跟着郑老太公上了郑国公府的马车。

　　“来，坐，我给你倒杯茶喝。”

　　顾老国公都快急死了还喝茶呢，喝个鬼，赌气道，“你这有傲天国的贡茶不，我就要喝那个。”

　　郑老太公说当然有啊，不过倒出来的茶却不是他要的，而是上好的龙井茶。

　　顾老国公浅喝一口就品出来了，大骂道，“你个老东西，年纪一大把还这么小气，就拿这普通龙井来打发我。”

　　郑老太公是要等着乖外孙迎娶孙媳妇的人，心情好也不气，难得的，竟然还没回嘴，只是笑道，“对啊，我就是小气，那贡茶多金贵，我一年到头都舍不得喝几次，怎么可能便宜了你个老糊涂。”

　　顾老国公哼哼两声，“我不和你扯皮，赶紧，让你外孙子送人回府。”

　　郑老太公却故作糊涂的问，“放什么人呀？”

　　顾老国公说，“我家那小混蛋。”

　　郑老太公笑道，“你家那小混蛋，哪个小混蛋？”

　　顾老国公青筋直跳，“顾北茵！我孙女顾北茵！”

　　郑老太公看他气翻，心里爽歪歪，面上却不显得道，“哦，那个小丫头啊，你说她是你孙女？反正你又不把她认回顾国公府，那她就不是你顾国公府的人，你以什么名义来和我说这话的呢？再说了，你说她是你孙女，她可有答应过？若是她不应，算什么你孙女！”

　　顾老国公咬牙猛的一拍桌，眼看着茶水倒翻，他又赶紧收拾妥当，然后才道，“你少来，我虽然没认她，但她终究是我顾国公府的骨血，我难道还真的能不管她不成，那孩子太傲，脾气秉性又像她父亲，所以趁着她现在年少，我必须搓搓她的锐气！否则以后遇事若是遭受挫折还能得了？”

　　顾老国公说着，将茶杯一放，“不对，我和你扯这个干什么，你赶紧让你外孙子放人，她年纪还小，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就这么住进长孙府算怎么回事。”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他懊恼无比的坐了回去。

　　郑老太公心里翻了个白眼，老小子，可算讲实话了。

　　不过他慢悠悠的看着那被拍翻的茶水，说，“可怜我这茶哟，我平日都舍不得喝难得拿出来招待客人。”

　　顾老国公咬牙，“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信不信我拆了你的郑国公府！”

　　郑老太公浑然不在意的笑道你拆吧，“反正你孙女又不在我府里！不过你的孙女是还回不去了，她可是我那乖外孙指名要娶的人，哪有说放就放的道理。”

　　更何况，他对那小丫头也中意的很，帮着顾老国公把她赶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顾老国公气得咬牙，“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放人。”

　　郑老太公说，“这不是我放不放人的问题吧，是我就算说放人，你那孙女也未必会回去吧，你看看你顾国公府上下，有哪一点对她好了，我听说她在顾国公府也住了一段时间了，你们一家子倒是都干什么了？怎么听说她尽心尽力照顾顾楚生产不说，还被人给绑架了受了一身伤，最后还是负伤给顾楚接生的，最后才让修寒小子给带回府里去养伤了。”

　　“但凡你们顾家对她有一分关心，她也不至于如此。”

　　顾老国公愣住。

　　那孩子回顾国公府这段时间是为了调养女儿的身体。

　　至于他们……她说不想见，他们就都尽量避着了，若说关心，甚至他连一件东西都没给她买过，就连房间都是老大他们兄弟几个给准备的。

　　“怎么了，我还说错你了不成。”郑老太公一副看透的表情，“就你这样的祖父满心满眼都没有人家孩子的，还想把人带回去了，鬼才乐意和你回去。”

　　顾老国公沉了脸的说，“就算我们给她买了，那小混蛋也不会领情的。”

　　郑老太公哈哈大笑，“你啊你，亏你活了一把年纪，那孩子领情不是她的事，但是你们怎么对她，却是你们的事。”

　　顾老国公说，“你知道什么，那小混蛋说了不想见到我们，她在的那段时间我们都不能去顾楚那院子。”

　　郑老太公说，“换我也不想看到你这张脸，整天挑毛拣刺的，谁愿意理你。”

　　顾老国公心里不痛快的说，“你讲的倒是头头是道，可也没见你把儿女的事给安排妥当！”

　　郑老太公想起女儿的事，摇头叹息，“我是没你有福气，秋颜走的早，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尽到责任，将来我老了也会到地下去给她赔罪，但是我对我那唯一的宝贝外孙，却是用尽了心思的，可不像你。”

　　顾老国公见他说得坦然，也知道自己不该去戳他的伤心事，一时间心里也怪别扭的，把话题扯开说，“我不和你扯皮，你就直说吧，到底怎么样才肯让你那外孙子把人放走。”

　　郑老太公考虑了下，说，“那不如，你就大喊三声，自己是个老糊涂蛋，我就去和修寒小子说。”

　　顾老国公丢下一声你做梦，气得当即叫停马车，扭头就走。

　　郑老太公哈哈大笑。

　　斗了几十年了，谁不知道谁的狗脾气？

　　顾老国公怎么可能轻易低头，也正是不可能，他才要开出这样的条件。

　　顾老国公下车后，直接上了一直跟着后面的自家的马车，而郑老太公则是去找了自己的宝贝外孙，不住向夜修寒炫耀道，“顾家那老家伙来找我，想要回她那乖孙女，被我轰走了。”

　　夜修寒看了眼特别高兴仿佛打了胜仗的郑老太爷，知道他想问什么，答道，“因为何老夫人被宗人府的人给带走了。”

　　郑老太公了然，“怪不得，我说老顾头这么着急的来要人真奇怪，想来也是觉得愧对那小丫头的，不过那孩子终归是顾国公府的人，你打算留她到什么时候，到时候顾国公府真的强硬来人，你不会也不放吧？再说你俩尚未成婚，就将人接进府里无名无分的住着，实在是委屈了那小丫头。”

　　顾郑二家看似打打闹闹，实际上那都是他和老顾头之间的私情，但是在大是大非上，都绝不含糊。

　　夜修寒说不打算放，却没多解释什么，只反问道，“怎么？外祖父难道不支持我和她的婚事？”

　　郑老太公说倒也不是支持不的问题，只是，“那孩子是顾国公府人，顾国公府才是她的根，闹翻了对她没好处。”

　　夜修寒说没闹翻也没见顾国公府保护到她什么了，“从她来到京都，我只看到顾国公府伤了她一次又一次。”

　　语气略凝重，似带怒意。

　　郑老太公怔了怔，没想到他竟是连顾国公府也牵怒了，看来这小丫头在自家宝贝外孙心里的地位，远比他所想象的还有多上不知不多少！

　　郑老太公心想，他说的这个……好像倒也是是，“老顾头这家伙就是生性执拗……尤其在东平的事上，更是死活不开窍，唉，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当年的事情牵扯甚广，而且何苏柔还坏了顾紫晴，甚至连顾家的老夫人也是因此是抑郁而终，如果现在翻开事实想告诉他他错了，这和刺他一刀没什么区别。”

　　夜修寒眸中凝着寒光，道：“错了就是错了，如果顾国公府不能护她，疼她，多他们一个不多，少他们一个不少。”

　　郑老太公知道夜修寒的品性，也不多劝，只讲道理的说，“那老家伙虽然固执，但也是个护短的主儿，再说顾家还有他们这几兄弟再，还是都很在意这个小丫头的。”

　　夜修寒垂下眼睑，“她若不想，没有人可以为难她。”

　　“更何况这婚事还是母妃替我定下的。”

　　“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对她好，天经地义。”

　　郑老太公……就听他胡扯吧！

　　早年间皇上和大王爷，甚至其他朝臣乃至他的几位皇叔，哪个不是争破了脑袋想要往他府里塞人的，旁人也就算了，皇上那可是实打实的为他着想，想要让他娶个好姑娘的，可哪个不是被他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

　　甚至有的不怀好意的，直接扔出去三两张人皮也是有的！

　　他什么时候信过这些玩意了？

　　“可你总不能把人无名无分的放在府中一辈子……”

　　“她是我名正言顺的王妃，有何不妥？”夜修寒平静的说。

　　“就算她是……”郑老太公话音未落，忽然猛地转头看向他，“你个臭小子刚才说什么？”

　　“你说她是你名正言顺的王妃？”郑老太公眼睛瞪得老大。

　　夜修寒平静回道，“册宝已经在手，宗人府那边也递了牒牌，若说无名无分，实在是言之差矣。若说唯独委屈了她的，便是这册封大典还未筹办妥当罢了。”

　　郑老国公哑然，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宝贝外孙的脾气秉性了，那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狼崽子啊！

　　若是被他看中的猎物，那还不是老早就给叼回狼窝了！

　　郑老太公实在意想不到，他竟早就将自己和顾北茵拿小丫头的婚事给定了下来，不由想到莫家，忽然道，“那三书六聘可是直接送去了莫家？”

　　夜修寒见郑老太公想到厉害，点头算是应下。

　　“那顾家哪能会依？”

　　夜修寒却是毫不在意道，“顾家的表现，还不配。”

　　“表现？那顾家老家伙不是……”

　　“外祖父，那是因为忠勇侯府的人还没来求他。”夜修寒扯了扯唇角，升起一抹凉薄之意，如果何苏柔亲自来求他了呢。

　　郑老太公的右拳打在左手心上，“是了，忠勇侯府到现在都没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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