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
茹氏为孩子掖好了被角,借着烛光,就见熟睡中的皎皎只显得越发的玉雪可爱,尤其是那纤长的睫毛,犹如一把小小的扇子般覆在孩子的眼睛上,茹氏瞧着只觉心中怜爱之情大起,忍不住俯下身,在皎皎的脸颊上亲了亲,方才站起身子,让崔嬷嬷扶着自己离开了皎皎的屋子。
而周季康已是候在了那里,看见母亲出来,周季康抱起双拳,向着母亲俯身行了一礼。
季康,你过来。茹氏在崔嬷嬷的搀扶下走至软塌上坐下,向着儿子招了招手。
母亲。周季康上前,问起了女儿:皎皎睡了吗?
茹氏点了点头,她已经睡了,刘妈妈就在她身边守着,你放心。
是。周季康微微颔首。
这孩子的来历,你该与母亲说个清楚。茹氏望着儿子的眼睛,徐徐吐出了一句话来。
您无需知道她的来历,您只需知道,她是儿子的亲生骨肉,这些年,儿子驻守北疆,从不曾尽过为父之责,今后还请母亲能多多疼爱这孩子。周季康迎上母亲的目光,一番话只说的十分恳切。
季康,茹氏缓缓摇了摇头,眼中浮起几分哀伤之色,你竟一直瞒着母亲,你远在北疆,为何不将这孩子送回来
周季康闻言,沉默了片刻才道:还请母亲恕罪,孩儿不在京城,实在不放心把皎皎送回来。
听着这话,茹氏当下便是明白了,周氏一门乃当朝世家,素来最是看重家族的门楣与脸面,这样的家庭,又怎能容得下一个皎皎。
是娘无用。茹氏微微垂下眼睛,心知即使儿子将孙女托付给自己,她也保不住孩子。
母亲,您这话愧煞儿子。周季康闻言顿时跪在了母亲面前,望着母亲的目光中有歉疚之色闪过。
那你告诉娘,这孩子的生母在哪?茹氏看着眼前的儿子,在她第一眼看见皎皎的时候,便惊讶于那孩子的漂亮,虽然皎皎年纪尚小,可那眉眼间却已是出尘的美丽,她知道这一份美丽定是来源于孩子的母亲。
听得茹氏提起孩子的生母,周季康的脸色顿时变了,他的眼眸暗沉,唇线紧抿,半晌都不曾吭声。
你一定爱极了皎皎的生母,是吗?茹氏见儿子如此,心中只微微叹息。
母亲?周季康霍然抬眸,他的眼底血红,几乎目眦欲裂。
你若不是珍爱她的生母,又怎能将这个孩子视若珍宝,甘冒天下大不韪,也要把她接回来?茹氏握住儿子的手,继续问道:七年前,你在南海与鲛人族打仗,是不是那时候
母亲,周季康挣脱了茹氏的手,站起了身子,他的声线沙哑,却带着不容转圜的坚决:今后永远别再提起此事,也不要在皎皎面前提。
见儿子如此,茹氏微微一怔,她向着崔嬷嬷看去,主仆两人俱是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出了那一抹震惊与不解之色,茹氏转过目光,默了默方道:可是季康,你的婚事实在不能再拖了。
儿子这次从北疆回来,只想带着皎皎安稳度日,娶妻之事,怕是要让您失望了。周季康语毕,只掩下眸子复又向着母亲行了一礼,时候不早了,还请母亲早些安置。
待周季康离开后,崔嬷嬷缓步上前,压低了声音道:夫人,看四爷的样子,这孩子的生母只怕是说不得,也提不得。
季康的性子我最是清楚,他绝非贪恋女色之人,我实在不明白,他怎会与一个鲛女生下孩子?茹氏微微蹙眉,念起此事也觉得满心狐疑。
夫人说的是,若非那孩子酷肖四爷,老奴说什么也不敢相信。
那个刘妈妈,你可有问过?茹氏向着崔嬷嬷望去。
老奴已经问了清楚,那位刘妈妈是四爷命人找来的乳娘,皎皎自幼便是她一手带大的,听她的话音,她也不晓得皎皎的生母是谁,只知道四爷吩咐,要她务必要照顾好孩子,每年四爷都会派人去看皎皎,她们的衣食也都有专人在打理。
他将这个孩子保护的太好,竟是将所有人都给瞒住了。茹氏微微叹了口气,叮嘱道:你平日里也要多上些心,千万要保护好这个孩子。
夫人放心,老奴心里都明白。崔嬷嬷当下便是应允道。
周季康自母亲的屋子里离开,屋外的雪已经停了,地面上结了薄薄的一层,走上去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一夜的月色极好,周季康抬眸向着夜空中的明月望去,就见那月色朦胧,柔和的仿佛女子的面容。
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步子,明明是看着那轮明月,心中却是浮起了一个人的身影,他闭了闭眼睛,竭力将那道魂牵梦萦的影子自心中压下,大步向着书房走去。
待皎皎醒来时,天色已是大亮。
刘妈妈守在一旁,看着孩子醒来便是笑了,伸出手在皎皎的鼻尖上轻轻一点,皎皎醒了?
刘妈妈。皎皎从床上坐起身子,就见床头上搁着一只趣致可人的布娃娃,皎皎瞧着眼睛中便是透一股惊喜之色,伸出手将那布娃娃抱在了怀里。
这是王爷一早让人送来的,皎皎喜欢吗?见皎皎高兴,刘妈妈的脸上也是笑盈盈的。
喜欢!皎皎眼眸明亮,脆生生的道:我要喊她小仙子!
好好好,皎皎想喊什么就喊什么。刘妈妈将皎皎抱下床,为她穿好了衣裳,一面为她扣着扣子,一面轻声嘱咐道:咱们今天可要打扮的漂亮一点儿,王爷要带着你进宫呢。
进宫?那是什么地方?皎皎有些茫然的看着刘妈妈。
是皇上住的地方。刘妈妈一面回答,一面为皎皎绾好了长发,梳成了一对十分可爱的包包头。
皇上是谁?皎皎仍是抱着娃娃,眨着一双清亮的眼睛。
皇上是个很厉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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