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6黎妃吴氏
“谢主子抬举,奴婢定不负众望!”
“嗯,下去吧!”
“主子歇着,奴婢已经安排了晚膳,主子随时可以传膳!”
我微笑着闭眼,点了点头。听琴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荨柔,你去我的嫁妆里选两件稀罕物件,明日咱们有用!”
“是,奴婢这就去!”
明日的本宫妃嫔头一次见面,算是我进宫的第一件大事!也是我安安稳稳在这后宫活下去需要面对的第一次考验。所以,我只能做的完美无瑕,不留下任何话柄!
只是不知这主位,黎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不过,能坐这闲月宫的主位娘娘,位分却又不是从一品之上的凤娘娘,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明日我得小心应对才好了!
这样想着,心下不自觉的又沉重了几分,始终放心不下送过去的物件,于是起身来到阁中,恰好看到荨柔一件一件的翻找着娘亲送我的嫁妆。
见得我来,荨柔挠着头问:“小姐,奴婢实在是挑不出什么,觉得件件都是好的。想必别的娘娘主子们都会喜欢的!”
我摇了摇头:“这些个物件算是精致,可这大晋后宫六局有司宝司(备注1)和司珍司(备注2)两司,司宝司有各种宝物和图籍,司珍司更是有能工巧匠,这宫中的各位贵人,怎会在意这些个玩意儿!”
“荨柔,去把娘亲给我的红木盒子拿过来!”
荨柔一愣:“小姐,真的要。。。”
我瞥一眼荨柔,立时便有一朱漆描绘的盒子呈现在我面前。我深深叹出一口气,打开盒子,里面正是前朝巧匠曲靖的杰作――仙鹤霓裳步摇,以及名誉天下的金玉双飞灵燕钗。
据传闻,这仙鹤霓裳步摇乃是曲靖外出游历,忽在一仙雾缭绕的海岛边,见一群仙鹤觅食,不自觉的就上前观看,谁知仙鹤惊动,立时便驾云飞去,云雾在仙鹤羽翅见流转,直像是一件霓裳羽衣披在仙鹤身上。
曲靖便牢牢记住这一幕场景,结束游历之后,废寝忘食,花了三月时间,用家传的冰玉分成两半,一半雕刻仙鹤,一半做成身子。剩余料子颗颗打磨成流苏串联,再以云丝密织穿镶在仙鹤羽翅间,活脱脱的将仙鹤驾云而去再现人间!
至于那金玉双飞灵燕钗则是另一位大师的杰作,这一位大师早年乃是一位风流俏公子。具体的姓氏已经不明,只是这传说还在流传。
据悉,当年这位大师处处留情,结发妻子被冷落多年,可是一招不慎被人陷害入狱,昔日的红颜知己都是逢场作戏,无一人肯帮忙。
其发妻为替夫伸冤,不眠不休,翻山越岭,连走三月,上了京城,滚钉板(备注3),告御状。最后,当朝皇帝深感其心,以八抬大轿抬回家乡,亲审案情,诛杀官员,这才让这位大师安全出狱。
大师出狱看到双脚破烂,浑身是伤的发妻,跪倒三拜,亦费三月时间不眠不休,剪断夫妻头发,焚烧成灰,刺破手掌以自身鲜血混合发灰金水打造双燕,再以宝玉装饰钗身,赠与发妻!
此钗一出,耀目生光,双燕遥遥相应,感情甚笃!丝毫没有因为发灰而影响光泽,反而更添夺目。
自此,两人恩爱一生,相伴到老!相传,夫妻得此钗可保感情和顺,永结同心!
我虽不信这传言,但是,有这心意绝对比什么俗里俗气的金玉玛瑙要好得多些!
“荨柔,去找两个精致的盒子,把这两个首饰包好,明日和我一道送过去。步摇记得给黎妃娘娘,钗子给刘贵人!”
“是,小姐!”
安排好明日的事情,我便传来晚膳,司膳司(备注4)做了8道风味小菜,司酝司(备注5)更是送来了十几坛玫瑰醉。菜式样样色泽圆润,看起来就食指大动。玫瑰醉更是花香酒香混合沁人。愈加增添了辘辘饥肠。
奈何这宫中的规矩十足,司膳司的宫人一一报了菜单和制作过程,又有宫人试毒,试吃。直等到一盏茶时间过来,那司膳司的宫人才沉声回答:“主子,可以吃了!”
不要高兴的太早,这个可以吃了还不是我吃饭的开始。此时,宫人们需要一一将洁净一新的杯盘碗盏与筷匙好好检查一番,方置于我眼前。
我身前一共有两套杯盘。
此时,我示意自己想要吃的菜,会有宫人专门夹出一块放在我的碗中,我细细的品味,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待得吃完之后,再示意想要吃的菜式。宫人会再夹一块给我。如此当真是苦得我心神俱疲。正想要喝一杯玫瑰醉,普抬手要倒,却有宫女一把拦住:“主子岂可劳累,奴婢来倒!”
我瑟瑟缩回右手,心底生出不好的感觉来!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喜欢吃的菜还可以不断地吃。若按照姑姑教的礼仪的话,和皇上用膳,再喜欢的菜式也不能吃三次以上!否则,几个月都会再也见不到这个菜式,想一想还真是痛苦的紧。
可如今这样子和尚书府的日子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差。饭都是索然无味的!
“罢了,我吃饱了,撤了吧!”
没了胃口,便想着歇息去了,这一日也是够劳累的了!于是,便叫人卸了妆容,准备盥洗。褪去这浑身的华服和满头装点。忽的觉着整个人都清浅了不少,心情也好了许多。
荨柔在身后指挥着宫人们按照我的喜好一一梳洗。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听着荨柔的意思。我心底笑出声来:“这丫头,倒也有些本事,管得住这些个宫人们!”
梳洗完毕,外面已经是明月光照了。
我挥手让众人下去,换了一身纯棉顺衣,便歇下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暖阳了!因着今日要觐见本宫的妃嫔!我不敢怠慢,却更不能张扬,梳了一个宫里最常见又简单的云髻,由着荨柔选了一枝琉璃制成的玉鸦钗别在发间,虽然光彩却也朴素大方,髻后用金丝银线编织的束带扎成蝶舞之态。
再挑一身淡蓝飘云绣红荷宫装,既清丽又不刻意,总归是好的。
听琴看到后,略微一愣,继而微笑着说:“主子的打扮果真是好。黎妃娘娘最喜欢荷花,想必十分欢喜主子的装饰!”
我不置可否,只报以得体的一笑:“走吧!先去给黎妃娘娘请安吧!”
闲月宫的主殿星辰殿离我的浮星阁距离不远不近,我带着一众宫人走了半盏茶时分算是到了大殿前。远远就看到星辰殿的大门,通身是用青白玉石砌成,就连星辰殿的牌匾也是用纯白大理石雕刻而成,阳光之下更显华光。
“果真是主殿!”心下暗暗赞叹,迎面却看到一个宫人走了过来。
“微臣给良人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我微微一愣,此人是何身份?怎么自称微臣?
听琴想必是知道我的疑惑,急忙上前对着这宫人扶了一扶,在我耳边悄悄说:“娘娘,主位娘娘以上的贴身宫人在六局之中是有官职在身的!只不必常在六局任职罢了!这位正是黎妃娘娘的贴身女官,掌言吴大人!”
“吴掌言免礼吧!初次见面,小小心意。”说着,我一把拉住吴掌言的手,顺势将套在手上的玉镯传了过去!
吴掌言含蓄一笑:“谢主子,主子跟我来吧,我家娘娘已经起来了!”
星辰殿的殿内和外边一般无二,都是青白玉石。可能因为这原因,总觉得这里凉凉的,让人不自觉的生出寒意来!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黎妃娘娘到!”
“嫔妾浮星阁良人何氏参见黎妃娘娘,愿娘娘康乐无极!”
“咳咳咳,咳咳咳!妹妹不必多礼,起来,咳咳咳,赐座,上。。。咳咳咳。。。茶”短短的恕礼,本是很容易的,但是听着这黎妃的话,总觉得当前的一个字就是生命中吐出的最后一字了!
我在左首坐好,抬头刚一触及黎妃的面容,便心下大震。本以为皇上的宠妃,闲月宫的主位,星辰殿的主人。本该是意气风发,傲视后宫的。却不想竟然是这样一位孱弱病态的西施模样!
黎妃想必是看出了我的失神,苦笑了一声:“妹妹。。。别见笑。咳咳咳。本宫也是多年的沉疴ke(指久治不愈的病)了。”
我急忙起身:“嫔妾不敢,只是太医也没什么手段吗?”
“太医。。。”黎妃的神情深邃而幽怨的望向远方。一瞬便收了回来:“太医也是无法,否则我怎会如此。”
我见得黎妃神情不好,急忙岔开话题:“嫔妾初初做了娘娘宫里人,有许多不懂事的地方,还望娘娘多多教导嫔妾!嫔妾有一礼物赠予,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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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1:司宝司,隶属尚服局。主官正四品司宝,掌服契图籍。
备注2:司珍司,隶属尚功局。主官正四品司珍,掌金玉宝货之事。
备注3:滚钉板,清朝著名的冤案“杨乃武与小白菜”,就是杨乃武的姐姐通过滚钉板告御状后才被受理,最后在慈禧太后的亲自过问下才得以平反的。
备注4:司膳司,隶属尚食局。主官正四品司膳,掌割烹煎和之事。
备注5:司酝司,隶属尚食局。主官正四品司酝,掌酒酝酏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