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扬回答之后，苏青瑭有一会儿没吱声，凝视着照片。

　　席扬忐忑地等在一旁，不由猜测着，大小姐很少参加他们的年会，但记忆过人，难道对安学还有印象。

　　他赶紧把信息说得更详细了一些。

　　“安学他其实病了有段时间了，还挺痛苦的，也算解脱了。”

　　席扬很有些感慨。

　　苏先生的实验室里，最厉害的医学和药学都没能治好他，也没能治好大小姐……

　　苏青瑭把照片那页撕下来，揣在包里。

　　“你只有自行车是不是？借给我。”

　　席扬去推车的时候，苏青瑭又给苏篱打了卫星电话，让他把安学的详细病历和研究报告，全部发给她。

　　苏篱断断续续的声音里，依旧听得出来担忧：“很着急吗？”

　　“不着急。”苏青瑭不愿惊扰他，也不想打断他难得的假期。

　　“就是在席扬那里看到了，好奇。你回小云村再给我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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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席扬工作室到帝都医大，距离并不算近，但苏青瑭需要这种独处的时间，来理清心中的思绪。

　　感情上来说，恶意猜测秋月涵，让她本能的抗拒，就像她不愿那样对待修琰。

　　苏青瑭心里难过得紧，几次想要掉头。

　　但理性还是把她拉了回去。

　　就当，这是为了证明秋月涵清白吧。

　　寒假时期的校园，比平日安静了许多，更有一份沉稳的气质。

　　来往的学子，脸上都带着一种付出额外努力之后的满足感，看到迎面走过来的漂亮女孩儿，腰背都挺直了些。

　　可惜女孩儿目不斜视，直奔办公楼。

　　秋月涵的办公室是关着的，苏青瑭拧了一下把手，竟然就那么开了。

　　秋月涵从来不锁办公室的门。难道长期外出，也不锁吗？

　　怀着这种疑问，苏青瑭迈进了屋里。

　　办公室的格局没有变化，摆放的东西也和从前一样。苏青瑭一个人站在屋子中央，显得有些寂寥。

　　她站了站，朝里面的小屋走去。

　　门同样没锁，但把手被拧动时，发出一点异响。

　　轻轻推开门，里屋里只有一个试验台，一个文件柜。

　　苏青瑭的目标，在文件柜上。

　　她迈动一步，猛地把门朝墙撞去，同时飞跃进屋里，抽出手上红绳之时，那一声惨叫才响了起来。

　　门被反弹开，露出门后藏着的人来。

　　那人捂着肚子，抬起一张扭曲得五官都移位了的脸，踉跄着在试验台旁的凳子上坐下，半晌才发出一声哀嚎：

　　“我的妈呀，你这手太黑了。我的徒儿怎么受得了你——”

　　苏青瑭早已收起红绳，冷眼瞅着明冬。

　　等他哼哼唧唧的声音差不多恢复正常，眉毛也归位了，才沉脸问道：

　　“说吧，你和秋月涵，是什么关系？”

　　明冬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瞅着她：“什么关系？小偷和失主的关系。不对，我是偷窃未遂。”

　　见苏青瑭的脸色一点好转都没有，他又揉了揉鼻子。“你该不是，来给他守屋子的？”

　　苏青瑭已经把屋里扫视了一遍，并没有少东西。她白一眼明冬，打开文件柜，从里面拿出一叠资料翻动，取出一张照片。

　　明冬凑了过来，她也没有阻止。

　　那是一张集体照，上面的人大多五十以上，只有秋月涵和另一个人年龄相仿。

　　虽然她心中已经确认，但依然把先前的照片拿出来对比。

　　果然是的。

　　另一个人，就是苏篱实验室的安学。

　　苏青瑭把照片拍了下来，塞进资料，胃里像坠着大石，良久不语。

　　席扬所拿的资料上，有这人的生平简介。

　　他的最后一个科研项目，就是秋月涵获得诺奖提名的项目。

　　“这人该不会是死了吧？”明冬在一旁问道。

　　苏青瑭敏锐地看了他一眼，“换个地方聊。”

　　“好！”明冬拿着衣服下摆，胡乱地擦着文件柜和门。

　　苏青瑭无语：“不想被人发现，撬锁的手段就再练一练，听声音都知道，有人闯进来过了。”

　　“又不是人人的耳朵，都和你一样。”

　　明冬装模作样地清理了犯罪现场，拖着苏青瑭离开办公楼，才长吁了一口气。

　　两人站在大楼前，默不作声地对视着。

　　片刻之后，明冬压着嗓子说道：“丫头，别这样看着我。”

　　“我害怕o（（⊙﹏⊙））o”

　　苏青瑭：“……那就老实交代，你进去干什么？”

　　明冬找了个长椅坐下，叹气道：“还不是为了刺探一点敌情。”

　　苏青瑭脑子飞快地运转着，秀眉紧拧在一起。

　　明冬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解释给她听。

　　“第一，我确实是秋月涵找来的。但他只当我是药师，不知道我的另一重身份。那个身份你别问我，我现在不会说。

　　“第二，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和他绝对有深仇大恨。

　　“既然你会来调查他，说明你也不信任他嘛。不如利用我来对付他，怎么样？”

　　虽然苏青瑭见识过明冬的观察力，对他说中自己的疑问，依旧有些讶异。

　　明冬这种看透人心的本事，说不定能和大舅舅一教高下了。

　　“对付他？”苏青瑭脸色阴沉，“我怎么能对付想要救我命的人？”

　　明冬拍着膝盖大笑着，丰富的笑声在空荡荡的校园中，显得很突兀。

　　苏青瑭只静静地看着他。

　　声音停下来后，他仿佛笑得脸酸，使劲搓了搓脸。

　　“就算他弄出药来，你敢吃？”

　　苏青瑭轻哼了一声，警惕的目光没有一点放松。“你的药，我同样不敢直接就吞下去。“

　　秋月涵至少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明冬却比他还神秘。

　　明冬竖起一根手指晃动着，口中“啧啧啧”。

　　“身份这个东西，能证明什么？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内心，而行为就是内心最好的诠释。

　　“一个人再伪装，他的行为始终是忠于目的。”

　　苏青瑭面无表情地听着明冬的长篇大论。

　　明冬越说越没劲，手掌撑在膝盖上，无语地盯着苏青瑭：“我怎么觉得再对牛弹琴一样。”

　　“我也觉得在听牛弹琴。”苏青瑭这回的反应倒是很快，立刻怼了回去。

　　明冬恼怒了片刻，又很快笑了起来。

　　“你就跟我共享一点信息，我帮你把秋月涵的真面目揭露出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