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最不安的,是蔡安蕾。
她没想到,郑嫣为了这份合约,竟然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这人情债可要怎么还?
席扬又瞄一眼手机,继续说道:“既然你宁愿和我分手,也要把新品给你姨妈介绍的客户,捞了不少钱吧?”
蔡安蕾脸色由白转红。
郑嫣终于接上了戏,慌乱摇头。“我没有,姨妈把我养大,我怎么能和她谈钱?”
席扬讥讽道:“养大你花了多少钱?说不定她这次赚的,早就回本了。”
蔡安蕾慌了神,立刻辩解道:“席扬博士,你不要胡说好不好?纪锦女士是我朋友,我帮她的忙,根本不是为了钱。”
席扬生硬地冷笑了一声,“要不是为了钱,只是为了报你的恩情,她就能做到这个地步?”
蔡安蕾哑了声。连纪锦都不自在起来。
郑嫣为了这份合约,连终身幸福都舍弃了,她们要是真的签了下来,也显得太冷血无情了。
在眼前的利益和长期利益之间,蔡安蕾抉择了许久,就像心被挖去了一块肉。
“博士,这份合约,我不要了。”
纪锦嘴动了动,也无法说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能逼着别人的侄女,舍弃男朋友。
蔡安蕾又拉过了郑嫣的手,“你这个傻孩子,做这些事情之前,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叹气一声,对席扬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这孩子心眼实,但重感情,别因为这件事,影响你们——”
“哈!”
席扬怪异地笑了一声,自己都颤了颤,飞快地扫了苏青瑭一眼。
“破掉的感情,还能圆回来?既然她这么看重你,以后不得千方百计地从我这里捞好处,去补贴你?这种女人,我敢要?”
“我能留她继续在这工作,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说完这一大段话,席扬呼了一口长气,端起水来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蔡安蕾彻底蒙住了。
这下不但眼前的好处没抓住,以后的路子也给堵死了。
郑嫣还在小声抽泣着:“姨妈,是我没用。”
让她想责备郑嫣,都找不到理由。
席扬不再说话,苏青瑭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表情,让纪锦和蔡安蕾如芒在背,灰溜溜地离开了实验室。
郑嫣送她们出去,在大门口又试探着问道:“姨妈,要不,我把工作辞了吧?
“继续在这里工作,博士肯定见不惯姨妈来找我玩。我的房间,还可以住吧?”
蔡安蕾嘴角一僵,抓住她的手,“别冲动啊,现在工作不好找。别失恋又失业。”
又叮嘱郑嫣:“博士这是被你给气的,你们俩朝夕相处,没准他就原谅你了。他对我不满,我以后少来找你就行了。”
留着青山在,没准什么时候就能砍到柴了。
郑嫣重重地点了点头,回头踏上台阶,心情轻松了不少。
她又不是不给蔡安蕾养老,但不想一辈子被人情束缚着,不得自由。
纪锦和蔡安蕾坐在车上,蔡安蕾给纪锦道歉,纪锦客气几句。
到最后,两人都没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她们什么都没得到,让苏青瑭和纪宛儿占了便宜。
郑嫣回到屋里时,纪宛儿手中拿着一份新合约,苏青瑭正在叮嘱她:
“别先拿出来,等到公司完全交给你了,你再签字。”
纪宛儿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笑得很温柔。
这样简单的事情,还需要别人提醒,郑嫣叹了口气,可能富贵人家的小姐,就是这样不谙世事吧。
纪宛儿又和席扬商谈了一些细节,苏青瑭在旁没吱声,随手抽出了沙发上的一份文件。
那是席扬回来时,抓在手里的,和脱下的大衣放在一起。
纪宛儿起身要离开时,苏青瑭正盯着一页上面的照片,不懂声色地合上,跟着站了起来,脸上的线条崩得很紧。
“我们找个地方庆祝吧!”
来到外面,纪宛儿兴高采烈地笑着:“把修薇也叫上,我许久没看到了她了。”
苏青瑭看上去并不热烈:“我就不去了,我还有点事。”
“那我送你。”纪宛儿收敛笑容。
“不用了,别扰了你的兴致。”
纪宛儿怔了怔,“小瑭,你在说什么呀。要不是你,我哪里拿得到合约,你都不去,我还庆祝什么。”
苏青瑭觉得,自己是显得有些见外了。“那就改天吧?”
“嗯!”
纪宛儿眼眸低垂,虽然脸上还挂着笑,但已经不是开朗的样子。
“就连郑嫣那样的女孩子,都会想法设法地改善自身的处境。我实在是太单纯幼稚了。但现在害怕也没用,只能试一试。不行,还是得去嫁人。”
最近她总是这样,一面苦笑着,一面说着贬低自己的话。
苏青瑭安慰了她几句,心中隐隐有些奇怪。
初见面时,纪宛儿对自己的处境挺通透的。可能知道是一回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却是另一回事了。
她看着远处的车思索时,纪宛儿也在侧坐在车上,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她娉婷的身影,抓紧了手中的合同。
郑嫣正在收拾水杯时,门铃响了起来。
“我去开。”席扬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不但安开了门,还朝屋外跑去迎接。
是刚才的女孩子。
郑嫣已经知道,这女孩子不是纪宛儿的随从那么简单,但席扬博士对她的态度,还是让郑嫣吃惊。
礼节中带着点畏惧。
女孩子现在的表情,也和刚才不同,很有些严肃。
她拿起沙发上刚才看过的文件,和席扬博士一起去了实验室那栋楼。
实验室那栋楼的保密性能比这一栋要好得多,郑嫣一次都没有去过,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内。
“大小姐,你以后别叫我演戏了,这真不是我做得来的事情……”
席扬显然没有察言观色的能力,一进门就摊着双手,半是抱怨半是哀求道。
“这是谁?”
苏青瑭指着文件上的照片,打断了他。
她冷峻的声音,让迟钝的席扬都惊了惊,立刻端正了态度。
“这是一个实验室的负责人,前两天去世了。你叫苏先生把我送回来的时候,我们正在为他追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