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瑭肆意张狂的笑容,晃花了郑嫣和纪宛儿的眼,两人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个年龄比她们还小的女孩子,目光中带着钦佩和尊崇。
“那份合同,确实是席扬博士,为纪宛儿小姐准备的。”
郑嫣再也隐瞒不在,低声说道,朝屋里看了一眼。
蔡安蕾正在和纪锦谈笑风生,不时瞟向外面,显然谈论的对象,是外面这三人。
“我父母死得早,不管姨妈怎么待我,好歹是把我养大了,又供我上了大学。我怎么能不听她的?”
郑嫣嘴角僵硬,看着苏青瑭和纪宛儿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丝敌意。
“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子女,根本不会明白,一辈子都还不清的人情压力。”
纪宛儿同情地看着她,低声道:“都不容易……”
“所以,你准备拿自己工作来抵账?”
苏青瑭扑捉到郑嫣的眼神,“你自己有计划的吧?”
郑嫣怔了怔,抬眼对上她的目光,不由肩头颤了颤,仿佛被她看穿了。
犹豫片刻,坦然与她对视:
“没错。我知道纪董会给她辛苦费,还不少,但我一分都没有要。博士回来,肯定要开除我。
“我就可以在她面前诉苦,我是为了她丢了工作和男朋友,以后她再想插手我的生活,我就可以用这件事情,堵住她的嘴。”
纪宛儿的眼睛渐渐瞪大了,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苏青瑭轻笑一声:“苦肉计啊。但就凭你姨妈那个尿性,她肯定要把责任推到你身上,会说是你自己没有本事,留不住男人。”
郑嫣蹙眉。苏青瑭说得没错,这也是她担心的事情。
不由深深地看了苏青瑭一眼。她见到蔡安蕾,也不过两个小时左右,却把人看透了。
“现在合同被你撕了,想这些也没用了。”郑嫣苦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该责怪你,还是感谢你。”
苏青瑭有一会儿没作声,蹲在花坛边,看着边缘豆芽菜一样的小草。
“这是薄荷吗?”
“嗯,博士经常熬夜,薄荷茶对他身体好。夏天就可以长得很茂盛了。”
郑嫣脸上显出一种温柔,是看到了小花小草、可爱的小动物时那种纯粹的微笑。
察觉到苏青瑭盯着自己,她不自在地捋了捋头发。“我不是因为对博士有什么特别的感情,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苏青瑭瞥一眼瘦瘦的薄荷。
“要补救你的计划很简单,蔡安蕾这种女人,口口声声要和男人抗争,却是最听信男人的话的。”
席扬这些实验室的负责人,和苏篱的关系,不止是上下级那么简单,更像是师徒、益友,也是苏篱伸向外界的触手,本就是一个整体。
郑嫣这么悉心照顾席扬,苏青瑭自然要帮助她。
郑嫣的表情,由困惑变成震惊:
“你说的席扬博士马上会回来?是真的?”
苏青瑭没吱声,目光投向远处的天空。
纪宛儿看看苏青瑭,又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天空,茫然地问道:“小瑭,你看到什么了?”
这时,纪锦和蔡安蕾从屋里走了出来。“苏青瑭,怎么修琰还没来吗?”
纪锦轻视又讥讽的神情,表明她到现在都认为,只能是修琰赶过来,给苏青瑭收拾烂摊子。
“恃宠而骄啊?”纪锦斜眼瞥着苏青瑭,“可别忘了,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
“那是飞机吗?”纪宛儿激动地上前一步,抱住了苏青瑭的肩膀,手在微微颤抖。
她和其他人,终于看清了,空中那个小黑点。
“飞机有什么稀奇的?”蔡安蕾的声音尖锐,瞪着三个女孩子,“该不是哪个乡下来的,飞机都没——”
一阵狂风吹了过来,把她的声音都淹没在螺旋桨的声音中。
从直升机降落在屋后空地上,到席扬从上面下来,飞机又升空而起,庭院里的几个女人,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席扬裹紧大衣跑过来,“都站在这里干什么?进屋啊。”
众人这才跟着他回到屋里。
屋里虽然暖和,但和热带的岛屿没法比。
席扬脱下大衣,露出里面穿着的炫彩衬衣短裤,轻轻飘地看苏青瑭一眼,目光中含着些许的哀怨,回屋里换衣服去了。
“呵,修琰居然为你做到这个地步。”
纪锦回过神来,语气中的酸味,让空气都变臭了。
她又瞟了纪宛儿一眼,“看到没?早就给你说过,修琰外冷内热,又没接触过女人,容易操纵得很。现在便宜了别人,后悔了吧?”
纪宛儿垂着头没应答。苏青瑭就像没听见,捧着手机玩得认真。
蔡安蕾听到纪锦的话,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原来是修家的少爷,把博士接回来的啊。”
她狭小的眼睛转了转,隐隐有些担心。
席扬换好了衣服出来,环视一屋子的女人一圈,皱眉问道:“说吧,把我千里迢迢地弄出来,是为了什么?”
郑嫣诧异地睁了睁眼睛,博士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和平时太不同了。
完全没有了拘谨,目不斜视,看起来很严肃。
其他人也看出来了,他在生气。
纪宛儿顿时不安起来,拉着苏青瑭,小声说道:“修琰把博士接回来,好像起反作用了。”
不消她说,纪锦和蔡安蕾也看出来了这一点,白一眼苏青瑭,摇头晃尾地哼了一声。
“席扬博士,你准备好的合同,被她撕了!”蔡安蕾立刻指着苏青瑭嚷道。
席扬僵着脸看了苏青瑭一眼,立刻移开了眼神,转而责怪郑嫣道:“你怎么做事的,一份合同都看不住。”
因为太过惊讶,郑嫣连辩解都忘记了。
席扬博士一向是温和的,就算别人犯了错,他也只会抓自己的头发,嘴里嚷道:“怎么办呀——”那种人。
“你不是为了这份合约,要和我分手吗?”
席扬一说出这话,别说其他人,连他自己都像是被吓住了。
急促地呼吸几口,拿起手机瞥了一眼,又喝一口水,背书一样说道:
“我让你选,合约还是我的时候,你不是选择了合约吗?不,准确地说来,你是选择了你的姨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