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自己所料。

　　苏青瑭在心里叹了叹。

　　秋月涵却愣住了。

　　怎么可能？

　　就凭他的履历，肯给人当学生，已经是相当自谦了。

　　“明冬老师，我今天只有二十七岁，就是帝都医科大的教授了……”

　　“知道知道，”明冬不耐烦地摆着手，“刚才你说的，我都听到了，知道你很牛，你了不起，你青年才俊。但是——”

　　他话锋一转，毫不掩饰嫌弃的表情。

　　“我看你不顺眼。”

　　秋月涵桃花眼一眯，显出极其阴狠的表情，但转瞬即逝，连敏锐的苏青瑭都没有发现。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露出标志性的无奈笑容。

　　身段放得极低，巴巴地劝说着，边说边留意着苏青瑭的脸色。

　　但无论他怎么说，明冬就是不松口。

　　秋月涵“呵呵”笑了两声：

　　“明冬老师，你真是性情中人。但若是你制药也和做人一样，真的很难让人信服啊。我都要开始怀疑，关于你的宣传了。”

　　明冬跟着笑了起来。

　　“主动来找我的人，不是你吗？而且我都说过了，道德绑架对我没用，攻击我的人品，我也不在乎。

　　“我不像有些人，为了些虚名微利，活得连人都不是了。”

　　话中的讽刺辛辣，但秋月涵只耸了耸肩，如同毫不在意，抱歉地对苏青瑭笑了笑。

　　像是在说，他已经尽力了。

　　这时，明冬瞅一眼苏青瑭。

　　“不过嘛，这个女娃我倒是挺喜欢的。我就姑且，把你不行的原因告诉你。”

　　“不就是看我不顺眼吗？千人千眼，没人做得到让所有人喜欢。只能说，我们不投缘。”

　　秋月涵彬彬有礼地同他对视微笑，自信自己的行为，没有不妥帖的地方。

　　明冬却认真地掰着手指头算起来。

　　“首先，你没有幽默感。”

　　“呵——”

　　秋月涵轻笑，认真地点一点头：

　　“这点我承认。我对任何事情，都太过认真。特别是涉及到，对我很重要的人的时候。”

　　说着，目光朝苏青瑭递了过去。

　　苏青瑭却没看他，只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明冬。

　　“第二，你看看你挑选的这个位置，背墙靠窗，又可以同时监视着前后门，说明你这人，警惕心高，对人没有信任。”

　　这话一出，秋月涵脸色僵了僵。

　　苏青瑭意外，看起来不太正经的明冬，居然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

　　明冬的话在继续：

　　“还有，我明明约的时间是四点，你却骗这个女孩儿，说我约的三点，为人不诚信，心机深厚。”

　　秋月涵镇定的表情彻底绷不住，惊骇又慌张，朝苏青瑭看去，对上她锋利的眼神，心中一沉。

　　但苏青瑭没对他说什么，很快移开眼神，

　　明冬摇头晃脑：“怎么样？还要我继续说吗？”

　　秋月涵嗓子发干，嘴唇像是被黏住了，挣扎了几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三人都没再说话，不约而同地端着茶杯。

　　喧闹的茶楼中，只有他们这一桌，不同寻常地安静着。

　　苏青瑭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修琰极为少见地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她起身到外面，接通电话。

　　看修琰的背景，他在昨天的越野车上。

　　“你的包忘在我车上了，我给你送过去。”

　　苏青瑭忙说：“不用了。没有重要的东西，我改天自己去拿。”

　　“顺便。我现在刚好有时间。”

　　修琰的语气不容反驳，苏青瑭把地址告诉了他。

　　回到茶楼，秋月涵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苏青瑭坐下，调整一下心情，问明冬：“明冬老师，那么我呢？”

　　明冬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挪动着，手脚动个不停，表情也很丰富，一刻都没有安静下来。

　　他一会拧眉，一会咧嘴，猴子一样思索了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你也不行。”

　　苏青瑭眸色暗了暗。“你也看我不顺眼？”

　　“你也想要知道原因？”明冬搓着下巴，“原因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可不能让他那样急眼。我最害怕女孩子生气。”

　　秋月涵的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他也想知道，苏青瑭的短处是什么。

　　明冬停顿一下，认真地说道：

　　“你的师父肯定很多。我要么不当，要当就要当别人的唯一。”

　　苏青瑭无言以对，手中捧着杯子，突然想大醉一场。

　　三人中，看着最遗憾的，居然是明冬。

　　他懊恼地叹着气：“我怎么就这么挑剔呢？就不能随便找个人当徒弟吗？”

　　“唉，可能是看了我师父的惨状，内心深处，充满了对徒弟的恐惧吧。”

　　“当——”

　　秋月涵的茶杯倒了下来，茶水流了一桌。

　　他慌忙站起来，抖动衣服，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明冬一手撑着腮帮子，斜眼瞄着他的背影，扭头对苏青瑭笑道：“破坏了你对他的信任，不好意思啦。”

　　苏青瑭挑唇一笑：“既然觉得不好意思，就把药给我啊。”

　　明冬哈哈大笑起来。

　　片刻之后，秋月涵从卫生间出来，冲着明冬和气地点一点。

　　“明冬老师，很遗憾我们没有达成共识。但我不会放弃的。”

　　他饶到苏青瑭身边，柔声安慰道：“放心，若是不能从别人那里得到药，我会想办法自制。我们走吧。”

　　苏青瑭没动。

　　之前，秋月涵明明把那味药说的无可替代，她不想轻易放弃。

　　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明冬，似乎比秋月涵更值得信赖。

　　“青瑭，我们走吧。不必求他。”

　　秋月涵拉起了苏青瑭的手腕，用力之下，把她从椅子上拖了起来。

　　倒退一步，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那人毫不客气，一掌推开了他，动作甚至有些粗鲁。

　　秋月涵心中升起怒火，瞥一眼苏青瑭，用良好的涵养压了下来。

　　“修先生，不好意思。”

　　修琰脸上黑气未消，双手分别抓住了他和苏青瑭的手腕，用力分开，甩开了他的手。

　　把苏青瑭拉到自己身后，挡在他面前。

　　“为人师表，注意分寸。”

　　语气如冰凌，嗖嗖地，能捅出几个血窟窿。

　　秋月涵脸色难看得紧，一旁的明冬却鼓掌大笑。

　　“不错不错，”明冬用力一拍桌子，“我喜欢你，就选你当我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