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之前的敷衍,何嬷嬷才将挑开帘子,也没见她吭声,右手伸出去招了招,便反身折回赵氏身边,而跟在她身后的俨然便是信子。
赵氏看了一眼何嬷嬷,何嬷嬷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的问信子:“说吧,绿芜是怎么回事?”
信子咽了下口水,一五一十回道:“晌午嬷嬷吩咐下派人去渺风院传话的差事,我见大家为王妃回门的事情忙碌都不得空,只有绿芜闲着,便让她去,不想她一去两三个时辰还不见回来,嬷嬷让我去找她,谁知她已经一头撞在柱子了,血流了满地,大夫正在医治,多半怕是撑不过去。”说完,信子嘤嘤呜呜的小声哭了。
“你先别哭了,她为何要撞柱子上,又是在哪儿撞的柱子?”李文媛看着信子问。
信子目光闪烁的朝扭头宁雅沁的方向看了一眼,支吾的道:“据说是渺风院里看门的婆子说主子有吩咐不许她进去,她想求见王妃,却也没能得见……”她看了看众人的神色,又道:“奴婢方才是在渺风院前头的凉亭里找到她的,她就倒在凉亭前的柱子底下。”
“我知道那个地方,出了渺风院直走有个小花园,园子里是有个凉亭,哎,真是可惜了绿芜,好歹一片痴心。”白氏一面说一面拿眼睃宁雅沁。
“真是作孽,早知如此,先就收了她,不也是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也不必现在做出这一副活菩萨的举止。”徐氏直接朝宁雅沁翻了个白眼,为绿芜不平,埋怨的意思毫不掩饰。
“这才成亲几日,便容不下人,犯七出之妒,往后煊哥儿的子嗣怕是艰难了。”李文媛言辞凛然,心中莫名升起阵阵快意,仿佛她眼下训斥的是相公屋里的那些妖媚的小贱蹄子。
赵氏最后叹一口气,神情惋惜的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煊哥媳妇儿,绿芜若死了,你难辞其咎啊。”
宁雅沁面无表情的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咽下去搁了茶盏,语气慢悠悠的道:“各位的意思,我有许多地方不大明白,想请教一下。”
见赵氏等人明显怔了一怔,她犹自继续道:“绿芜若没了,算是自戕吧,按皇宫里的规矩应该如何处置?”
“这”徐氏以为宁雅沁要为自己辩解,遂准备了一肚子反驳的话,不料她竟然搬出来皇家的规矩,她一时被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他人心境皆与她差不多,半响想不出法子该怎么越过这道论罪的坎,将话题再次引到宁雅沁身上去。
若真论起皇家规矩,绿芜这样如蝼蚁一般的奴仆,胆敢自戕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哪怕现在不是在皇宫里,便是晨王府,奴仆自戕也是一向不小的罪,只不过为了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心着想,一般不会往深里追究。
话说回来,她们的目的并不是治绿芜的罪,而是问罪宁雅沁,但现在宁雅沁的一句话,让这件事情变成了一件公事,而不是一件令人容易产生同情的私事。
气氛再次回归宁静,但剑拔弩张的状态一触即发。
徐氏先忍不住了,冷笑一声道:“侄儿媳妇倒真是冷血,绿芜是为情而死,你却心里还想着问罪。”